乔安跟随托马斯走进二楼客厅。
刚坐下不久,托马斯的男仆波比就捧来一个大托盘,手脚麻利的在茶几上摆开热腾腾的上等红茶,糖罐,牛奶罐,还有一大盘佐茶的点心——新鲜出炉、烤至金黄酥脆并且淋上一大勺枫糖浆的华夫饼。
乔安就着红茶吃了一块华夫饼,禁不住赞叹:“波比的手艺真不错。”
“那当然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把波比带到学校来。”
托马斯翘起腿,得意地夸奖贴身男仆。
“爱德华曾有意用他那匹具有秋季赛马大会冠军血统的灰马驹换波比,如果交换对象是别的仆人,这的确是一笔好生意,但是换我的波比,那可不行!”
托马斯摇了摇手指,神态中流露出淡淡的矜傲。
波比听到主人这话,感动的差点当场落下眼泪。
同样的话落在乔安耳中,却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在这年月,新大陆的庄园主们依旧沿用继承自母国的“农奴”乃至“奴隶”制度。奴仆不仅可以用来交易,甚至与黄金白银一样被富有的老爷们视为一种货币。
爱德华提议用血统优良的马驹交换托马斯乖巧能干的男仆,这是上流社会司空见惯的交易,既不触犯法律,更不违背新大陆南方农业社会的传统道德,包括作为交易品的波比本人在内,谁都不会见怪。
然而乔安还是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劲。
或许是因为他出生成长在民风淳朴、社会各个阶层壁垒没那么森严的乡下镇,或许是因为他看了太多杂书,其中不乏出自旧大陆启蒙思想家之手的杰作,潜移默化间形成了朴素的平等观念,觉得人们不应该因为不同的出身而被强行划入不同的阶层,更不该违背自身意愿被别人当成牛马般的牲口随意买卖。
当然,这些思想并不明晰,乔安更不打算与托马斯少爷就“人类是否生而自由”的问题进行深入的探讨。
为了摆脱心头那团阴霾,他主动换了个话题,向托马斯打听乔治·瓦萨的家庭情况。
“你说的乔治·瓦萨,是那位因为违反军令被停职的瓦萨少校?”
托马斯同情地耸耸肩。
“其实你应该向爱德华打听,他老爸查尔斯·盖茨将军是瓦萨少校的顶头上司,瓦萨少校就是因为触怒了盖茨将军才被停职。”
乔安摇摇头,低声说:“我不想找爱德华说这些事,免得他为难,我也尴尬。”
“那好吧,我就把我知道的事情跟你说一说。”
托马斯翘起二郎腿,打开了话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