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法官大人,我还有一位证人没有出庭。”费迪南德中校反对,他隐约感觉到,在黄粱出庭后,他的第三个证人或许就不用出庭了。
“反对无效,尼古拉斯·比尔德先生,可以让你的证人出庭,我现在也想知道查戈斯群岛的具体情况。”阿拉贝拉爵士不偏不倚,海军部固然不好惹,但是整个贵族阶层更不好惹。
别小看短短的十几天,很多事都有可能发生。
黄粱是在两天前才刚刚抵达伦敦,三月份的伦敦冬天逐渐远去,春天即将到来,美国大流感的影响也在逐渐减轻,不过黄粱依然不敢大意,他出庭的时候还带着厚厚的口罩,宣誓的时候才把口罩摘下来。
就在黄粱摘下口罩之后,法庭上很多人的表情都有点复杂。
黄粱是华人。
但是黄粱这个华人,除了黑头发黄皮肤之外,其他特征和一位经常出入上流社会的英国人没什么区别,服装考究,干净整洁,站在法庭上不亢不卑,和人对视时目光不躲闪,不游离,如果忽略黄粱的发色皮肤,单纯从气质上说,黄粱很符合一位地方行政长官的形象。
“我是在1910年来到郑和岛,当时的郑和岛还叫迪戈加西亚,我很清楚的记得,我刚到迪戈加西亚的前半年,都是在帐篷里度过的——迪戈加西亚的条件很艰苦,岛上除了椰子树什么都没有,我们试图教那些非洲人和印度人的后裔盖房子,让他们接受更文明的生活,结果他们表现出了极大的不适应,明明我们在岛上的各个角落里都修建了厕所,他们还是更喜欢随地大小便——一直到半年后,岛上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住进了房子里,我才搬进半年前就建好的办公室——”黄粱说到这里的时候,旁听席和陪审团有零星的掌声响起,谁都希望帝国的殖民地官员都能像黄粱一样认真负责,富有责任感和同情心。
“谢谢——非常感谢——最开始的日子总是最艰难的,我们没有干净的饮用水,所有的食物和建筑材料都需要从南部非洲万里迢迢送过来,一个礼拜只有一艘船抵达查戈斯群岛,送来食物和建筑材料的同时,还送来更多拖家带口的新移民,有些人在抵达迪戈加西亚之后因为水土不服去世了,有些人被蚊虫叮咬而死,有些人出海遇难——但是这些困难都被我们一一克服,现在的郑和岛有3156名居民,我们建起了医院,我们建起了学校,我们建设补给基地,完善港口设施,为过往船只补给,自从1916年开始,我们再也没有找勋爵要过哪怕一分钱,我带来了一些照片,可以清晰地看到迪戈加西亚这些年的进步。”黄粱也是有备而来,再华丽的的辞藻也没有真实的照片更有说服力。
这一次都不需要再向阿拉贝拉爵士请示了,拿着照片出来的人也不是法警,而是四个同样来自郑和岛的孩子,他们是从郑和岛小学抽调出来的,一个华人男孩,三个白人女孩。
四个孩子的年龄都不到十岁,最小的一个女孩穿着一件到脚踝的白色长裙,她在走上法庭的时候很开心,蹦蹦跳跳的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子,眼看就要摔倒。
众人的惊呼声中,是唯一的男孩情急之下扔掉了手中的照片,一把抱住满脸惊恐的小女孩。
这个小意外马上就得到热烈的掌声,只有时刻关心才能有这样快速的反应,两个年龄大一点的女孩反应有点慢,但也是第一时间安慰想哭又不好意思的小女孩,这个场景确实是很有爱。
四个孩子带来的照片应该都是在同一个地方拍摄的,拍摄的地点应该就在郑和岛中央潟湖的某一个地方,估计是站在船上拍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