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一谋、严皓和夏梦过来后,许望秋指着地上的小水坑道:“这个水坑让我有了新想法,就是以这场戏作为电影开头。我们以地上的水坑作为开头,天上在下雨,落到水坑中泛起一道道波纹,抗议港英政府的队伍向这边走来。我们不直接拍抗议人群,而是拍水坑中的倒影。从倒影中我们能看到抗议人群,看到太祖像。由于在下雨,水面不断泛起波纹,整个画面是不稳定的,预示着香江社会的动荡。另外,泛起的波纹和抗议队伍的倒影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特别梦幻的感觉。如果我们以这个镜头开场,那我们可以将少年郑毅部分全部作为梦境来处理,这样效果可能会更好。”
他顿了顿,继续道:“父母被杀在郑毅心里留下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他经常会做梦,梦到少年时候发生的一切。这么处理,能更好的呈现人物内心的创疼。这样,电影最后人物彻底崩溃,大开杀戒,才更具说服力。”
其实在筹备期,讨论怎么拍的时候,大家讨论过用梦境来处理少年郑毅部分。不过最后许望秋没有选择这种处理方式,而是认为用正常拍更好。拍少年郑毅一家的日常,顺带将六七暴动的背景拍出来,然后拍郑毅父母被杀,郑毅重伤。医院里,少年郑毅瑟瑟发抖。护士问他,你怎么了?郑毅说,我冷。就在这时,电影的片名“冷”出现。
张一谋在电影上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总希望有创新,方方面面表现出独特性,如果故事没有办法,就强调画面,画面没有办法,就强调形式,总之,要有点不一样的东西。他听完许望秋的想法,一拍大腿,嚷道:“这样开场好,比我们原来的开场有意思。原来以警察和抗议人群冲突开场,特别写实,也比较震撼,但并没有太多的新意。这样开场的电影很多,今年在西柏林电影节,跟我们并列金熊奖的《1920年的法斯特》就是这样开场的。我觉得现在这个开场好,有意思!”
严皓也觉得许望秋的这个想法很有意思,一般的电影这样拍会很妙;但《冷》这个故事却不适合这么拍:“《冷》是以小见大,讲述香江的过去与未来,这样电影应该是厚重的,应该具有史诗气质。在镜头选取上,应该沉稳大气。我觉得还是原来的拍法好,以六七暴动的镜头作为电影开场。用梦境来处理少年郑毅部分,会让叙事角度受到限制,无法全景式展现这段历史。比如石慧姐他们到总督府抗议,警察殴打抗议群众,这些就没法拍,因为郑毅的父亲不可能把他带到这些地方去。既然郑毅没有去,那么这些就无法向观众呈现。这样一来,整部电影的写实性就大大降低了。”
许望秋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如果我们按照原来的方式拍,需要考虑视角的问题,需要考虑镜头的逻辑性,但用梦境的方式处理,反而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因为梦境是没有逻辑的,在梦境中人是自由的。在梦境中,你可以是你自己,也可以是别人,甚至可以是天上的一只鸟。在梦境中出现石慧他们在港督府抗议,出现警察殴打抗议群众的画面是完全可行的,并不会受影响。”
严皓虽然是在伦敦电影学院学的电影,但受法国新浪潮和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影响很深,他的电影向来以写实著称,听到许望秋这么说,忍不住道:“我知道这是意识流。可这是一部关于香江过去和未来的电影,是现实主义题材,应该追求写实才对。”
许望秋笑着道:“少年部分通过梦境来呈现,并不影响电影整体的写实性,就像《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大部分内容是回忆,但电影依然是写实的。我认为写实不是对现实世界的简单复刻,如果我们能把梦境很好的呈现出来,其实也是一种写实。”
严皓想了想,许望秋的话也有道理,点头道:“那行吧,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