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霹雳一闪,雷音滚滚,天要下雨了。
王大发看着石铁心,等着他的反应。他想看看,这个天真愚蠢的家伙,到底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什么盗亦有道,王大发信奉的是做就做绝!
一个能把自己的所有一切都拿出来放在赌桌上的枭雄,本不应该在意价值观,更不应该和石铁心争论这些。
王大发本来也不在意的。
但因为最近的一些原因,他的情绪总会泛起波澜,总会变得相对极端一些,相对不智一些。有些东西越来越模糊,但另外一些东西却越来越清晰。
而且,在他内心的最深处,这个从前的文化人,这个混了黑道依然不忘了弄个书斋、练练字的王兴顺,他难道就真的一点良知都没有?
须知,真正的目盲,不会被光亮灼痛。
唯有那些还长着眼睛的人,才会带着残酷的想去熄灭那团火,看着自己所认同的人与自己一样坠入无边黑海。那样,才找到了真正的同类,心灵上才不会孤独。
来吧,石头,开枪吧。
是他,是她们,还是——我。
不论这子弹打向谁,那团天真的火都必然熄灭。至于我?呵呵,我……不会死。
咔嚓,电光再闪,照的石铁心的面孔一明一灭,好似石雕。
石铁心有了动作。
但却不是王大发期待的任何一种动作,而是哗啦一下调转枪口,将枪托塞回到了王大发手里。
王大发面色猛变,大声叫道“你什么意思?”
石铁心声如洪钟“你以为我不知道最底层的水深火热?你以为我是轻飘飘的空谈良心?你错了,我清楚的很。我理解痛苦,我理解绝望,我理解挣扎求存却四面楚歌的困境,我理解发展和尊严两难取舍的艰难。”
“但是,从始至终,我、不、当‘娼妓’!”
啪,枪被塞回到王大发手里。
一瞬间,王大发面容狰狞,已然怒极。
王大发冒火的注视中,石铁心却依然那样平静,那样刚毅“发哥,你我道不同,不相与谋。”
他从上衣内口袋中拿出一根钢笔,深深的看着这支笔,仿佛看着昨日种种。然后,他把这支笔郑重地还回到王大发手中“谢谢你从前对我的知遇之恩,他日你若有难,让人拿这支笔来找我,我还是会救你一命——就此别过!”
石铁心转身,伸手把三个麻袋撕裂,押送着三个人大踏步的离开。
轰隆,雷声滚滚,霹雳电闪,王大发浑身颤抖。
王大发忽然将枪抬起,枪口瞄准石铁心的后背,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叫道“你莫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枪在手。
选择也在手。
就在这棚户区的附近,埋伏着一支六十人的队伍。这队人目光呆滞,表情僵硬,眼中隐有紫光萦绕,为首者正是阿诚,他们的改造已经完成了。
更远处还有其他兵种密密麻麻的陈列着,就等王大发一声令下,就可以一拥而上将石铁心撕碎。
王大发死盯着石铁心的后背,气喘如牛。
嘭咚,嘭咚,心脏猛烈的跳动着。血压飞速升高,王大发双眼血红。他似乎听到了胸口的笔记本在嘶吼咆哮,似乎听到了无数呢喃的分析和狠辣的耳语,似乎有一个声音不断告诉他,黑尊这种人如果不能用之就必须杀之。
若是不杀,来日必将成为大患!
杀!
杀——!!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