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资质愚钝,却始终不肯服软,天天阴沉着脸自怨自艾,又有何用?
生在殷家这样庞大的家族,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是每个殷家人都共同遵守的生存法则。殷棋连这样的规则都无法适应,倘若真让他入了修真界大门,恐怕殷家的脸面都要被他丢尽。
殷棋的身世不是不可怜,可这世道比他可怜的多了去了,谁又会真的去一个个同情?
他殷子全上头,还被数个殷家直系压着,互相倾轧抢夺资源,其中龃龉不足为外人道也,只有站在最高处之后,方可有一个尽头。
所以他对殷棋,是当真没有一丝同情的。
因而殷子全并未过问殷棋的意思,一步上前便想拎起这小子去检测修为。然而不知为何,殷棋那时竟恰好身形微动,他便抓了一个空。
殷子全皱眉,正想再度伸手,目光却猝不及防与对方撞上。
这时候他才真正看清了少年的模样。
少年并非炼气期修士,连个避雨法诀都无法施展,雨水便淅淅沥沥地淋在他身上。
少年人的骨架尚且纤细,被那宽大的粗布麻衣衬托得更为瘦弱,脸色苍白无比,然而那双眼睛却十分平静,仿佛蕴着静水流深的意味。
这与以往的殷棋却不大相同了。
以前殷棋独来独往,寡言阴沉,在殷家身份备受歧视,人缘并不怎么好,兼之不会趋炎附势,更是过得十分落魄凄惨。
殷子全不屑于去欺凌这样弱小得他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然而却听闻许多身处底层的家族子弟,都是相当喜欢拿这人出气的。
而这样的人,又怎会有这么一双沉静至极,波澜不惊的眼睛呢?
殷子全疑惑只一瞬,下一刻便运转真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殷棋手腕。入手那纤细得仿佛一握就断般的触感让他再度皱眉,而当目光落在那截自袖中露出,还带着青紫伤痕的手臂时,心头更是微微升起一丝不满。
他那群名义上的弟弟们,做的倒是过分了。
想罢,他声音不觉放柔几分:“跟哥哥去家族试炼堂检测修为,嗯?”
姬临川并不习惯被人碰触,以前在上玄仙宗时便不甚喜欢,而经过魔域那段遭遇之后,在精神上更加厌恶着他人碰触——即便现下换了身体,那些难堪反应已经不再留存。
只是这具身体此时实在太过孱弱,力量亦小的可怜,一时竟无法将殷子全甩脱,片刻后他只好开口道:“放手,我跟你走。”
少年声音清冽,蕴着如同高山冰雪一般的凉意。
殷子全只觉心中一个激灵,突觉自己的举动仿佛是在亵渎眼前之人,便下意识放开了手,待他反应过来后,面色却变得有些不好看。
他今儿这是怎么了?竟对殷棋客气了许多。
思索无果,他只好黑着脸带人往家族试炼堂而去。
殷家府邸占地面积极大,其中曲折走廊弯弯绕绕,路径十分漫长。殷棋所居之处相当偏僻,一路快步走向试炼堂,亦是耗时颇多。
殷棋的身体本就孱弱,兼之仍旧处于饥饿状态,走这么一段路,竟已感到十分疲乏。
听到身边人有些急促的呼吸,殷子全脚步顿了顿,刻意放慢了步伐。走了几步,突然转头看着殷棋,发现这小子居然浑身被雨淋得湿透也不说一声,一双赤脚走在路上平添了不少伤痕。他目光从那纤细白皙的脚踝扫过,不知为何竟呼吸一窒。
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他连忙给其套上一个避雨诀,想了想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双鞋子扔在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