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暥护送车驾到达的时候, 已是申时,夏天日头长, 太阳还是当空高悬着, 照着树林间一座巍峨的城。
黄龙城背后靠着山,周围是密林,非常不利于骑兵冲击, 对于攻城来说, 连攻城车都开不进去, 投石机更别想了, 石块会被夏日里茂密的枝桠挡住。
密林当中有一条人工修建的林荫道,方便城中的军队进出。
萧暥派人去叫城门,在城中的人确认了夫人的车驾后, 城门缓缓打开了。立即有一队披坚执锐的士兵开了出来,他们都是身负重甲,模样掩在头盔的阴影里, 太阳下重甲折射出森然的光。
田夫人的车驾就在禄铮派来的重甲武卒的护卫下进城去了, 城门又徐徐关闭。
萧暥抬起头来,只见呈上敌楼密布, 一个个黑黢黢的箭孔, 似乎是对着他们。
这什么意思?萧暥一愣, 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不会吧,他这才救回了夫人,就把他关在外面了?还是,他嗅出了什么异常?
他眉头一簇, 干脆就驱马向前,走到吊桥前,他就看到敌楼的箭孔里隐约有微光折射出来,他一拉马缰驻足,对城上道,
“天气炎热,我一路护送夫人到此处,现在已是酉时,日光偏斜,回去已然不及,将军连个歇脚的地方也不给?”
他隐约看到城楼里有人影晃动,就知道禄铮很可能在里面。这人不好对付。
他又道,“禄将军是这样对待有功之人的?传出去怎么让天下人信服?将来还有谁人来投?”
片刻后,城门又缓缓打开了。
紧接着,一个军校带着一队人疾驰而出,“先生请进。”
萧暥骑在马上,一边暗暗地观察四周,城墙很厚实,居然有将近两个马身阔,城墙上有一个个方形的孔洞,黑黢黢的,应该是弩箭的射击孔。经过第一道城门还有瓮城和敌楼,瓮城的城墙上还铸造着各种兽头的排水口,跟他在南京城墙上看到的差不多。
作为一个军镇,黄龙城里却颇为热闹,城内酒肆歌楼饭店茶馆一应俱全。街上往来的人大多数是高壮的男人,应该是不执勤的军士。
萧暥走着走着渐渐发现,那军校都是挑选市井街坊的小路,有意避开军事设施,看来接下来他就算潜入沉重,也不能自由地到处行走,还会处于监控之下,想要窃取图纸或者掌握禄铮的兵力布局,都十分困难。
这禄铮多疑,怎么样才能取得他的信任呢?
就在这时,他们已经到达了一座金碧辉煌的三层酒楼前。
就听那军校道,“主公在涵月楼里为先生设宴接风,先生请罢。”
萧暥荡着袖子飘飘然地进了酒楼。
宴厅很是奢华,菜品也不错,只是襄州当地喜好吃辣,萧暥望着这一道道通红的菜肴,有点难以下口,只能挑几个稍微清淡的素菜填肚子。
酒过三巡,禄铮道,“我适才在城楼上观先生的军队,士卒皆是精锐,没想到朱刺史手下也有这样的军队,真是令人惊讶啊。”
萧暥听这话,又想到一开始禄铮不让他们进城,立即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朱优的军队是出了名的弱鸡,而他带来这三千多人,都是魏西陵的精锐军,还有他自己的锐士,和朱优的军风完全不符啊。
禄铮不仅多疑,看来还是个精细人,不大好忽悠。
萧暥搁筷,正色道,“将军这样说就不对了,刺史也是占据一大州的州牧,为何刺史的手下就不该有军容整肃的军队?况且这还是此番我为了护送夫人来黄龙城,亲自遴选的士卒,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