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游虚子的变化太大,倒衬得钟尧越发和善起来,二人竟也点着香茶聊了许久。
窗外夜幕黑沉,平湖上吹过一阵凉风,带来些许潮意。
魏千玥抬头看了看天色,起身告辞,“好像要变天了,我要先走了。”
钟尧放下茶盏,目光扫过湖面上的小舟画舫,动人的歌舞之音传入耳中只觉无趣,心里又生起那个荒唐的念头。
这里热闹的一切,好像都与自己无关,惶惶间似在梦里。
年少于玄清观门下听道时,也曾提出过这个疑问,却得到心气不平的答案。
心气不平么?
他嘲弄地勾起嘴角,所谓定远侯世子位高权重、烈火烹油,谁人又知道他对这天子近臣的地位毫无贪恋呢?
钟尧轻扫女子一眼,心里好笑地骂了自己一顿,今夜同她谈及修道已是鬼使神差,可莫要再胡乱说些别的浑话了。
魏千玥诧异地看着他古怪一笑,随后从榻上起身,意兴阑珊道,“本世子也该回去了,顺路送你吧。”
她今日出门乘的是侯府马车,本就该由定远侯府送回去,故此也不推辞,淡然应下了。
二人路过喧闹的底层大厅,悄然乘上小舟,抵达岸边后又换上侯府马车慢悠悠地离开。
他们不知道的是,二人上岸以后有不少人瞧见,燕京城中又传起一个新的流言。
马车不紧不慢地跑过青石路,将一众喧嚣抛在身后,静谧夜晚中响起马蹄落地的哒哒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天空忽然下起小雨,魏千玥掀开帘布看了几眼,心头忽然涌起一股不安。
她压了压心火,只道是今夜见了游虚子才有些烦躁。
岂料不过多久,雨势渐渐转大,马儿被雨水冲刷已经疲惫地睁不开眼。
钟尧皱了下眉头,只得吩咐林五先在路边的屋檐下避雨。
哪料一行人还没找到避雨的地方,小巷两旁的屋内忽然冲出十几位黑衣人,身披蓑衣头戴蓑帽,手持利器便冲了上来。
钟尧随行的侍卫不过八人,却也都是个中好手,一瞬的惊慌过后很快镇定下来,持剑迎了上去。
魏千玥同钟尧同乘一辆马车,纷纷掀开窗边的帘布,瞧着外面的战况。
来人皆是手持长刀,出手狠辣且训练有素,很难想象背后之人会是什么身份。
魏千玥立刻反应过来,面色不善地喊道,“他们都是来追杀你的吧?”
钟尧放下帘布,凉凉地瞪她一眼,“这可未必,说不定又是钟玉婉派来杀你的。”
“怎么可能?”她当即反驳,“魏森正琢磨着把我扔给你呢,怎么可能让她干出这种蠢事,何况这可是天子脚下。”
“天子脚下?”也不知是她哪句话说得不对,钟尧忽然扯出一个极其讽刺的微笑,反手从软垫下抽出随身宝剑便一言不发地冲了出去。
魏千玥坐立难安,提前了解过钟尧的身手后,一时竟然不知道是该着急还是安心。更何况今晚不知怎么回事,胸口总是憋闷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恼怒地扯了扯身上的华衣,低声骂道,“真是累赘!”
话音未落,一柄利剑忽然穿过车身直接刺了进来,她连忙偏开两寸,躲了出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七八柄长剑从不同的方向,齐刷刷地扎满整个车厢,四周满是杀气。
魏千玥吓得低咒一声,“不会真是冲我来的吧!”
她连忙抽出脚上的匕首,隔开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