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人都有远近亲疏。
冯百万因与张家故交的缘故,偏着张家,这就是做了取舍。
不是在淮安军与滁州军之间的取舍,是张家与胞弟之间的取舍。
冯家兄弟的感情,没有想象中的亲近。
冯和尚从亳州出奔时,选择去滁州,而不是回扬州,也就情有可原。
这些都是冯和尚家事,霍五无意打探。
他与冯和尚相处时间不多,拢共加起来不足两月,可冯和尚行事人品都在他眼中,他自然是站在冯和尚这边的。
对于冯百万,既是冯和尚不亲近,霍五就少了几分顾忌。
就看明日冯百万怎么个识时务法……
京味楼,雅间。
一知天命年岁的老者穿着细布儒衫,居中而坐,袖口都有些磨白,左右两侧,坐了一圈人,却是装扮不同,各显富贵。
老者端着茶杯,轻嗅一口,颔首道:“不怪这馆子能后来居上,确有不俗之处,这‘顾渚紫笋’是极品,就是扬州老字号的茶铺里也买不到这个……”
他下首一人吃了一口茶,顾不得品香,急切道:“会长……太尉府已经传话,叫咱们明日拜会,那四爷那边……是不是也该去得了?”
这“四爷”就是冯和尚的排行。
如今谁不晓得,滁州军中,霍太尉之下,有五大元帅。
冯和尚号“江南大元帅”,位次在江北大元帅邓健、江中大元帅杜肥之后,江西大元帅水进、江东大元帅马驹之前。
扬州战败,他们这些士绅商贾上金陵赔罪,正需要倚仗的时候。
冯和尚这个扬州子弟,江南大元帅,就是他们最大的倚仗。
老者,也就是扬州商会会长冯百万却是吃了口茶道:“不急,不急,先公后私,过后再去瞧老四就行……”
放回茶盏的时候,他不小心碰到桌角的干果盘,一颗红枣掉了,从桌子上落到地上。
冯百万见了,立时弯腰捡起,在袖口擦了擦,直接放进嘴里:“今年雨水不足,枣子倒是甘甜!”
在座众人,见怪不怪。
谁都晓得这位天下首富行事吝啬得令人发指。
不说别的,就是他这件袖口都磨毛的衣裳,已经是他最体面的见客衣裳。
之前在扬州日常穿的,比这个还破旧,都是带了补丁的。
冯百万不仅待自己吝啬,待家人也极小气。
巨贾之家,谁家不是奴仆成群,冯家就只有几户世仆,平日里家事,大多是女眷亲自操持。
只有一人例外。
那就是冯百万的胞弟冯四爷。
不管是早年在寺庙休养时的供奉,还是冯和尚在亳州时的开销,冯百万都是极大方。
这般对比,不仅引得外人侧目,也引得兄弟儿孙不满。
冯和尚与其他兄弟侄儿都不亲近,未尝没有被人嫉妒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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