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之奸猾,通人性和利弊,可见一斑,她所缺的却是奸猾也弥补不了的。
周敦问道:“原告,你们有何话说?”
这时宋状师提起精神,上前一步,道:“大人,学生有几句话要问问李氏玉娘。”
周敦道:“宋状师,你既然是定北侯府请的状师,只要不违大晋律例,你且问。”
“谢大人!”
宋状师走到玉娘跟前,一展折扇,道:“李氏,你说你自己在月子当中,都是你母亲照料你和孩子们的,是不是?”
“是。”
“因为两个孩子太小了,长得几乎一个样,所以你母亲弄错了,你也认不出来,是不是?”
“是。”
“侯夫人在你家躺了二十几天,孩子弄错之后就一直错着,然后侯府派人来接侯夫人,把错的孩子也带走了,是不是?”
“是。”
赵清漪不禁勾了勾嘴角,玉娘再狡猾,说谎就是说谎,遇上个状棍设陷阱,不踏进去是死,踏进去更死。
这种技艺她也会,但是玉娘在定罪前到底占着她养母的身份,况且这种事让第三人来质问,更有说服力,更震撼。
宋状师指着她喝道:“你说谎!”
玉娘急道:“没有!大人,民妇没有!我们救了侯夫人呀!不管怎么样,当初要是没有我们,侯夫人只怕要一尸两命呀!先母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眼花弄错了孩子,如果侯府千金觉得跟着我受了苦,我给她磕头认错。求她念在我也养过她十年的份上,饶了清玥,要我死,我这个养母可以死呀!”
百姓们看着她可怜,不禁也心生同情,但想她既然对侯府有恩,又养大侯府女儿,就算侯府千金委屈了,但是罪不至死呀!
世人总容易被利用,不自觉地扯着道德旗,事实上以自己的主观意志对别人轻飘飘地挑剔苛刻,期待别人宽容。他们自以为是善良和怜悯,却不知在做人世间最便宜却最冷漠的恶。
宋状师看她抵赖更加兴奋,说:“好一个刁妇!大人,学生要求传人证,当年的接生婆王姥姥!”
玉娘不禁瞪大了眼睛,心生慌乱,但见王姥姥在他的儿子、儿媳的搀扶下进了大堂。
这时候素来讨厌市井的原无极也难得改穿了玄袍,带着面俱站在一旁围观,以他的身份关系,还是有“贵宾”席的——站在堂内,衙役身后。
王姥姥一家是他派人接过来的,除了侯府的人和宋状师、主审官、副审官之外,没有人知道。
古代打官司可不必在程序上要把证人情况通知“辩方律师”,况且,玉娘母女可没有请状师。
王姥姥一家进大堂,跪下行礼:“草民/民妇参见大人!”
周敦道:“堂下何人?与本案原告、被告是何关系?”
王姥姥道:“大人,民妇娘家姓王,嫁到了李家村,夫家姓李,是李家村有名的接生婆。这玉娘和侯夫人生产,都是我接生的,两个女娃都没有大办洗三,但那天总是要洗洗的,也是我经手的。而侯夫人是玉娘的孩子刚过洗三后一天才生的。”
堂上两位大人和观看的百姓都暗暗点了点头,这样的人确实与本案有莫大的关系。
宋状师问道:“两个孩子还是婴儿时像吗?是否因为差不多大而不好认出谁是谁?”
王姥姥轻笑道:“这位公子就外行了。当娘和外婆的要是看过一眼自家的孩子,就是双胞胎也认得出来,何况两个孩子并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