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过她,也未免太过悲哀。可是当晨光落在她身上,当他躺在床上,听着她隐约的哭腔,去揣测自己不知结局的未来,他突然觉得。
也不必说了。
若是说了,让她动了心,没了结果,徒增难过。
哪怕她没动心,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她那个性子,日后想起来,也会觉得愧疚。
他总算是明白,喜欢一个人,便舍不得她糟心片刻,若是为自己糟心,那更是不可。
于是他没说话,好久后,叶韵低声道:“其实你忍一忍,等一等,或许就有办法了。可你一定要拿自个儿的命去救秦楠,救傅宝元,为的是什么?”
“别人的命是命,你的不是了?”
沈明没说话。
过了好久,叶韵吸了吸鼻子,终于道:“我明白,你就是觉得,自个儿也没个人挂念,生或者死,都无所谓了,是吧?”
“叶韵……”
“沈明,”叶韵终于忍不住了,带了明显的哭腔,“你活得难不难受?”
没有挂念的人,没有人挂念,空荡荡来到这世间,又孑然一身离开。
这样的人生,不必沈明自己回答,叶韵就觉得难受。
她辨不清这份难受为的是什么,是怜悯或是心疼,是朋友之情又或感情,她细想不出,只是在这一刻觉着,这个人,活得太苦了。
沈明听着叶韵的声音,好半天,他苦笑起来。
“你这么一哭,我竟是有点高兴了。”
他声音轻盈:“你瞧瞧,我是不是坏得很?”
“你休息吧。”
叶韵觉得自己失态,她再待不下去,擦了眼泪道:“一会儿江大人要来带你进宫,你好好歇着。”
说完,叶韵拿了账本,便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等她出去后,沈明看着屋顶,没了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江河和叶世安重新回来,他们便给他换了衣服,然后让他坐上小轿,直接给他抬进宫里。
他身上还有伤,不宜走动,只是因为特殊情况,只能如此处理了。
一路抬到宫里,沈明见到范轩,首先便跪了下去。
范轩皱了皱眉头,立刻道:“不必跪了,坐着说话吧。”
“谢过陛下。”
沈明答得平稳,范轩上下打量着他,许久后,他叹了口气道:“往日说你跳脱,却也没想到会成这样子。永州的事朕听了个大概,你细说吧。”
沈明应下来,随后便将情况细致说了一遍,范轩面上表情不大看得出来,但所有人都感觉他怒气慢慢凝聚。
等沈明说完后,范轩终于道:“你杀了州牧,居然还敢回来?”
“陛下,”沈明起身来,跪在了地上,这一次范轩没再拦,沈明沉稳道,“草民杀州牧,是草民自己的罪,草民愿一力承担,但永州事急,草民恳请陛下——”
“出兵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