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那是什么犄角旮旯的小地方?能比西城?」
「我那儿虽比不得西城繁华热闹, 却也有山有水,人杰地灵。我家虽然不是豪门高宅, 但也是一方仙门, 颇受当地百姓的爱戴。师兄若是不嫌弃,可在我家住下,我既受了师父嘱托,定然会把你照顾好。」
「……你为何非要回玉屏?就在西城不好吗?」
「不瞒师兄,师弟此行归去, 立誓要将我姜氏发扬光大。为我宗家开枝散叶, 成一方之强者, 护一方水土。我既有此宏愿,西城便留不住我。」
「……开枝散叶?如何开?如何散?」
「哈哈, 师兄连这个也不懂?开枝散叶, 那就是娶妻生子,绵延香火了……诶!师兄!你去哪儿?」
「你回你的玉屏吧!别管我!」
「你不跟我走?」
他在喊时, 那人已经负气跑远了。
那个时候还没有仙船这么洋气的交通工具,年少的姜太平立在船头, 看着西城越来越远。
他心中并无多少愁闷, 而是胸怀宽广无比。他乃神界天君之魂者,终其一生,便必将为复建神界而兢兢业业。这没什么说的。并且,在此后的一千年里, 他也是奉行着这个使命。开枝散叶,从姜家子弟中挑选拥有听惒魂的弟子,悉心栽培。伏羲嗜血,听惒魂弱,就会被吞噬。子孙损了一批又一批,姜家几近凋零。姜太平享受过的人伦之情,也只是最开始的儿子,孙子,重孙。在这之后,余下的后代,他已经没有多大的感情。在他眼里,他也只承认能奏响伏羲琴的、拥有听惒魂的弟子,才是真正的姜家子弟。
一千年的时间,沧海已经变作桑田两回。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姜太平已经将自己修炼的不近人情。子孙后代在他眼里已是工具,更遑论他人。
所以当听到姜夙兴讲完雪垢的事情之后,姜太平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只是笑着感叹了一下,“他以前不跟我走,现在倒要跟你走。”
姜夙兴也笑,站起身来:“老祖不去看一下?”
“我看他那小模样,瞧着还是跟以前差不多。怕是他不想见我。”姜太平吃了一口茶,挑眉说道。
“您既然知道他那性子,就别再逗他了。若一会儿再赌气跑了,再上哪儿找去?”姜夙兴道,“老祖也知道,雪垢心性淳朴,他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心里是愿意为了那个人等候一生的。他哥哥已经死了,现在就只剩下他孤身一人,若你不收留他,他可能就要跟着我了。”
“感情你是怕他黏上你,忙着往我这儿推呢?”姜太平笑起来。
姜夙兴连忙道:“那倒不是。我毕竟还有事情要做,如果带着他,被西城的人发现了,他哥哥当年不就白死了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姜太平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师尊当年本来就让我照应他。只是我拉下老脸去见他,若他又耍小性子,我却没你那么好性情去哄他的。”
姜夙兴笑起来,赶忙去打开书房的门:“您请吧。”
祖孙俩一同走到院子里来,前厅里传来一阵阵读书声,姜家学堂一如既往的开着,生意不说多么红火,倒也勉强过得下去。
书声琅琅,显得这院子格外安静。珊瑚趴在石桌前睡觉,雪垢一人坐在花厅的椅子上,坐的端正,却显拘束。从用完午饭到现在已有两三个时辰,他好像一直这么坐在这里。
那祖孙俩对视一眼,姜夙兴先走了过去。
“真人。”走到雪垢面前,姜夙兴拜了拜。
雪垢看着他,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