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前脚刚离开,贾母就将王熙凤唤到了跟前, 也不曾拐弯抹角, 竟是直截了当的将事儿捅破了。这也怪王夫人太心急, 原是可以耐着性子等回了荣禧堂再说了, 哪怕荣禧堂里也有贾母的人,只这么一来贾母却不是大喇喇的将人唤过去问话了。如今倒好,好些个人瞧见王夫人叫王熙凤唤到跟前说话, 纵是离得远了些听得不是很真切, 至少这事儿算是彻底掩不住了。
“回老祖宗的话,二太太……也是一片慈母心。”王熙凤既不说是, 也不说不是,更不曾像往日里那般插科打诨,却是提起了所谓的‘慈母心’。
贾母登时面色微沉,不悦的看向王熙凤。
王熙凤苦笑一声,不得不再度开口解释着:“老祖宗,您是最最体谅人的, 她是我娘家姑母,又是府里的当家太太,我如何能说她的不是?再一个,宝玉到底是她的亲生儿子, 母亲关心儿子,说破天也寻不到错处。”
“凤哥儿,你是个好的。”且不提贾母心中到底是如何思量的, 只她听了王熙凤这话后,面色略微缓和了一些,叹道,“宝玉那孩子甚是讨人喜欢,不说他亲娘了,府中上下这些个人,哪个不疼他了?我这个当祖母的,更是拿他当心尖尖上的肉,恨不得将命都舍了给他!”
“老祖宗说笑了,宝兄弟最是孝顺不过的人了,要让他听到这话,指不定怎么闹呢!”王熙凤眼神微闪,面上的笑容却是更甚了。
贾母闻言又叹了一口气,示意王熙凤坐到她的身畔:“我也知道你为难,可你仔细想想,我能害宝玉?偏他亲娘跟防什么似的防着我,我原还当她是个孝顺的,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这话,说的却有些诛心了。
王熙凤侧着身子坐在贾母身畔,听了这话也不忙着接话,只是径自笑着。其实,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贾母和王夫人确实都是为了宝玉好,可别忘了,这其中还有一个贾政。前世,贾政要几年后才发觉宝玉的不上进,可这一世,因着她的插手,让事情提前了许多。在贾母和王夫人看来,宝玉如今还是个孩子,哪里就经受得起这般摧残折磨了?偏两人都是一样的思量,贾母不愿同贾政彻底撕破脸,指望王夫人当这个恶人,自己则依然当着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王夫人更不愿同贾政作对,虽说她不指望再得到贾政的宠爱,也不愿让贾政厌恶了自己。也正是因为贾母和王夫人所思所想相差无几,反倒是生出了诸多是非来。
……而这些却是王熙凤乐意看到的。
“老祖宗,您也宽宽心。宝玉打小就养在您的膝下,整日里都是老祖宗长老祖宗短的,您还怕他长大后不孝顺您?真要如此,我也要狠狠收拾他!”王熙凤耐着性子听了贾母好一通抱怨,忙笑着开解道。又见贾母听了自己这话隐隐有些心疼,赶紧添了一句,“哟,我这才说说呢,老祖宗您就心疼上了?可算看出来了,老祖宗就是个偏心眼儿的,前个儿还说最疼我,都哄我的诓我的。”
“你个凤丫头!”贾母又好气又好笑,心中的烦闷倒是解了不少。只宝玉之事一日不曾解决,她就无法彻底宽心,当下又道,“凤哥儿你最是聪慧不过了,又一贯心疼宝玉,你就忍心瞧着他日日辛苦,才几日就清瘦了这般多?”
王熙凤忙配合的露出心疼不舍的神情来,心中却暗道,方才她说宝玉清瘦了之类的话,完全是胡诌的。莫说这才过了几日,便是再长久一些,宝玉又不是没得吃没得喝,如何就能清瘦了?顶多就是因着功课繁重,神情有些恹恹的。
可贾母既这般说了,王熙凤自不能同她唱对台戏,忙上赶着表心迹:“老祖宗您说的是,宝玉才多大的人儿,纵是要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