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风风火火的边走边嚷嚷, 身畔是满脸无奈又透着阵阵宠溺神情的贾琏。
忽的,王熙凤停住了脚步。
荣庆堂正堂内, 贾母高坐上首,左手边依次坐着贾赦、贾政兄弟俩,右手边则是邢夫人、王夫人,邢夫人身畔的脚踏上坐着迎春,王夫人身后站着李纨,探春和惜春则同迎春一般, 只坐在一旁的脚踏上。
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正堂的中间跪着一人,却是贾政房里的赵姨娘。
王熙凤尴尬的笑着, 扯了扯贾琏的袖子,俩口子一齐退到了角落里,也没让丫鬟拿座儿, 只这么站着。自然,正堂内的所有人都瞧见了这一幕,却没有一人开口,连贾母也仅仅只往门口瞧了一眼,旋即便靠着椅背,长长的叹气。
“老太太,您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赵姨娘早在王熙凤俩口子来之前,就已经跪了许久了,当然也哭诉了许久。可因着诸人皆不言语,只这么瞧着她,她这心底里却是愈发的没有底气了。然一想到十月怀胎拼死生下来的女儿,即将被死对头夺了去,赵姨娘这心里如同刀割般的疼。
“三姑娘确是打小养在老太太膝下,可到底也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老太太您也知晓,头一次怀孕是多么的辛苦,生产那会儿差不多是拿命在搏。我到如今都记得,三姑娘刚出生那会儿,小小的一团肉,细细的哭泣声,我只觉得这辈子值了!可我只养了她三日,才三日!”赵姨娘说着说着,又痛哭起来,看着倒是情真意切,只是她的哭相太难看了些,眼泪鼻涕一块儿下来,端的是惨不忍睹,偏又惹人哀恸。
“老太太,求求您体谅体谅我这个当娘的……我知晓,三姑娘是主子,我是奴才,可我到底生了她一场,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老太太,我求您,我给您磕头了!我真的真的不能没有三姑娘啊!”
“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我知道我身份低贱,不配亲自抚养三姑娘,可也不能就这样改了身份呢!我不求旁的,只求今生今世三姑娘都是我的闺女,若太太真欢喜她,养在身边便罢了,何苦要改了她的身份呢?老太太,老太太求您了,您帮帮我罢,您就看在我们家几代人忠心侍主的份上,圆了我这份慈母心肠罢!老太太……”
整个正堂内充斥着赵姨娘的哭喊声,可除此之外,所有人都保持着诡异的寂静。莫说旁人了,就连赵姨娘口口声声唤着的贾母,也始终沉默着。至于旁的人,皆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赵姨娘见哭喊无用,索性拼命的向着贾母叩头:“老太太求您了,求您了!”
一下,两下,三下……赵姨娘每一下都磕得实实在在,看得出来她是拼了命的想要打动贾母。不消片刻,赵姨娘的额头上已是一片血色,且血水混着她满头的汗水,以及哭泣时落下的泪水,一道儿缓缓的留下。
触目惊心。
“唉,别叩了。”贾母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姨娘死在她的房里,眼瞅着这样下去就要出大事儿了,才终于开口说了几个字。
“老太太,我心里苦啊!”赵姨娘果然听话的停止了叩头,只是她的哭诉却又是再度开启,“我知道我身份低贱,我不通学问,我甚么都不会……可我真的想好生对待我三姑娘和环哥儿。为甚?这到底是为甚?太太甚么都有了,为甚还偏生要夺走我的儿?太太喜欢,就带去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