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晓妹妹的苦衷,无非就是怕太太回头寻你的麻烦。可妹妹仔细想想,倘若这事儿真成了,你就是太太的嫡亲闺女了。像太太这般爱脸面之人,她能苛待嫡亲闺女?纵是偶尔给你脸子看,又有何妨?好处是实实在在握手头里的,被点两句有甚大不了的?’
‘罢了,这事儿左右也同我没甚好处。只一点,我要是妹妹,才不舍不得放弃这般大好机会,指不定这就是妹妹这辈子唯一一次翻身的机会了。就算怕……大不了就赖在荣庆堂不走了,说句愿替双亲孝顺祖母不就完事儿了?妹妹自去思量着罢!’
李纨那日的尊尊教诲犹在耳畔,探春双眼含着泪,控诉般的抬头看向李纨:“珠大嫂子,您怎能这般说?”
“我怎不能这般说了?三妹妹是觉得我定要护着太太?不不,你还小,你从未做过母亲,自是不能理解当母亲的心。”李纨一脸哀容,语气里更是透着阵阵悲凉,“好妹妹,你要明白,这世上最真心待你的,只有十月怀胎将你生下来的母亲。”
“你胡说甚么?”王夫人瞪了李纨一眼,只是那眼底里却没有往日的威严,反而因着离得近了,可以看出一丝笑意,“这事儿不用你管,只让你妹妹好生思量一番便是了。探春……”
“她是我的女儿!我的!你明明有儿有女还有亲孙儿,为何还要将我的女儿夺走?我已经同意你养着她了,怎么就定要改了她的身份呢?”赵姨娘悲痛欲绝的哭倒在地。
探春茫然的看着四下,大大的眼睛蓄满了绝望崩溃的神情。
她一个个望了过去。
王夫人向她笑着,那笑容底下却是无声的威胁;赵姨娘只一味的哭喊着,虽瞧着对她确有真情,却不知晓这番行为几乎是将她往死路上逼;李纨愁容满面的瞧着她,低声劝着她要牢记生恩;邢夫人摆弄着手腕上的新镯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迎春和惜春面上更多的是茫然无措,以及隐隐的担忧之情;她的亲生父亲贾政板着脸,只差没在脸上写明,你为何这般不识时务;伯父贾赦则事不关己的品着茶,一个眼神都没往她身上丢;王熙凤和贾琏俩口子正挨在一块儿说着悄悄话,同样的没往她身上瞧一眼;至于贾母则逼着眼睛享受着鸳鸯的捏肩揉背……
忽的,探春轰然倒地,唇边慢慢的渗出血迹来。自不是她吐血了,而是因着太过于紧张,她生生的将嘴唇咬出了一个大口子。
“天!还不快些唤大夫去,天可怜见的,何苦这般?”王熙凤终于发挥了她一贯的风格,咋咋呼呼的让丫鬟去前头报讯,赶紧让管家请了大夫过来,又向诸人提议道,“总不能让三妹妹一直躺在地上等大夫来,不若先让她回房歇着?”
贾母摆了摆手,示意丫鬟听从王熙凤的吩咐。很快,两个丫鬟赶来,将探春扶回了后头的抱厦里。
事儿好像愈发的难处理了。
“唉,这本是件好事儿,怎就闹成这般了?”王熙凤连连叹气,见诸人都不愿意开口,而她本人方才已经安排了事物,却是不能随时抽身了。不过,她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倒是不惧这些,只向着赵姨娘道,“姨娘有句话倒是对了,这都是当娘的呀……”
“琏二奶奶!”赵姨娘且惊且喜,虽说心底里更多的仍是不敢置信,可多少还是抱了一丝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