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院离荣禧堂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好在这次没有了脚程极慢的贾母拖累,只片刻工夫,王熙凤就带着俩丫鬟赶来了。
此时的荣禧堂虽尚不至于乱成一锅粥,可眼瞧着主心骨倒了,所有的丫鬟婆子面上都带着极为明显的慌乱,及至见着了王熙凤,才略略松了一口气。只是王熙凤却并不曾理会那些丫鬟婆子,而是径自往王夫人房里走去。不想,才走到过堂,就远远的瞧见外头跪了两个人。走近一看,才愕然的发觉,这俩不是旁人,正是平儿口中的罪魁祸首李纨、探春。登时,王熙凤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了。
“这是何意?三妹妹也罢了,本就年纪小不懂事。珠大嫂子又是再闹甚么幺蛾子,只跪着,竟不往里头伺候着?”
李纨抬头望了王熙凤一眼,面上俱是痛苦和绝望的神情,间或还掺杂着一丝悔不当初。至于探春,却是至始至终都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罢了,你们爱跪就跪着罢!”王熙凤已从平儿处得知了大致情况,虽如今尚不曾下定论,可显然她也是懒得同罪魁祸首一般见识的。
将嫡母(婆母)气得吐血到底,这俩也不是甚么好货。
只是王熙凤还是小瞧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她亲眼瞧见躺在床榻上的王夫人时,整个人都懵了。王熙凤万万没想到,王夫人的情况竟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饶是有心理准备,乍一看到如此这般面无血色无声无息的王夫人,还是被唬了一大跳,甚至产生了一种伸手去探鼻息的冲动。
定了定神,王熙凤向屋内的众丫鬟婆子道:“大夫呢?不不,直接拿了大老爷的名帖去求太医罢。不过要是大夫过来了,也先让他瞧上一瞧。再派人去东院寻大老爷,让大老爷想法子将二老爷请回家中。再让大太太领着二妹妹、四妹妹往荣庆堂来,只说让她们好生陪伴老太太,旁的事儿无需她们操心。”
王夫人房里的丫鬟婆子,自是只对王夫人忠心耿耿,可今个儿的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过于突然了,纵然这些人平日里都挺能耐的,乍一遇到这样的事儿,都不由得慌了手脚。如今,见着了王熙凤,总算寻到了一点儿主心骨,根本顾不上质疑,忙四下做事儿去了。
不曾想,王熙凤又道:“跑腿儿的事儿交给下面的人去做,方才留在太太房里知晓事情经过的人,全都给我留下来!”
以金钏为首的五个丫鬟齐齐的跪倒在地,抖如筛糠。
王熙凤倒不欲为难她们,只是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却是必须弄清楚一切的。当下,命令其他四个丫鬟伺候着,王熙凤将金钏唤到了外厅。
“说。将你知晓的事儿全都给我说出来!”
“琏二奶奶!”金钏再度跪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琏二奶奶,我说,我都说。今个儿天色尚不曾亮,太太就唤了我过去,说是她身子骨有些沉重,却叫我别往外声张,也无需特地请大夫过来,只说让我往荣庆堂跑一趟,跟老太太好生说说,免了她今个儿的晨昏定省。老太太素来是个和善的,半点儿为难都不曾,只吩咐我好生照顾太太。我得了信儿就回了荣禧堂,可谁能想到,我刚回来就瞧见珠大奶奶跑进了太太的房里,还差点儿把我撞飞了。我急急的进了房里,却听得三姑娘和珠大奶奶又是哭又是闹,这一闹就是好长时间。”
“然后二太太就晕倒了?”
“并不曾。最开始是三姑娘和珠大奶奶吵闹不休,之后却是太太发了真火,指着两位主子的鼻子一通大骂。三姑娘最先止住了吵闹,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珠大奶奶还争辩了几句,却惹来太太更为严厉的痛骂。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太太才止了骂声,却忽的面色大变,仰面倒了下去。我和几个丫鬟都被吓坏了,忙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