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床,活动活动胳膊,挺僵硬的,硬床板硌的慌。他穿着粗布衣服,下人专用款,要放在古装片里就是个打酱油的。
可现在分明不是拍古装戏。要不然,他刚把木门推开时碰到的那个女生,她的脸所做出来的表情,其惊骇与变化之大,绝对能拿三两个诺贝尔最佳女主角的小金人回家。
而她在这里只是个仆人。她的惊讶不是逼真,而是实实在在的惊讶。
“常安——!你终于醒了!”
这位名叫海棠的女仆跑了过来,用捏着手帕的手打了常安左肩一拳,常安还处在搞不清楚状况的状态里,他只觉得肩膀有了太短暂的按摩一样的感觉。
“常安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少爷过来!”海棠边说边跑,“真是的,居然在紧要关头一睡不醒,要是赶不上拜师那可咋办……”
海棠跑远了。她兜过中庭的荷花池,顺着廊道拐弯,进了一扇华美的雕花门里。
门没关上,很快,又从里面跑出个人影。这个人影来得更快,几乎在常安反应过来时,就到了他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肩,很用力地摇晃,问道:“常安你没事吧!你得了怪病睡了两天,我们怎么叫也叫不醒,只好让你服了些丹药。现在你觉得身体怎样?”
常安听罢,再次甩甩胳膊动动腿,说:“完全没事。”他只是有点担心吃下去的都是些什么成份,现在他一嘴苦味,还有点想呕。
但没事倒是真的。他在大睡不醒的这两天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他只是在看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的幻灯片,就这样闷头闷脑地看了两天两夜,以至醒来时头昏脑胀。
但也仅此而已。
常安心想,刚穿越过来,人生地不熟,灵魂跟身体也没磨合好,有点水土不服也是正常的。这具身体还不到十三岁,有些瘦弱,但万幸的是没病没痛,挺健康的。
不过健康也是当然的。他们常家世代行医卖药,是罱城的大户人家,而且家主仁慈,故而德望亦高。有钱有药还有好家风,就算他是捡回来当僮仆养的孤儿,常家待他们这些下人却是不错的。
就在他努力回忆着脑海里飞来飞去的原主记忆时,常家少爷却一把拉着他的手往屋外走去,他不得不踉踉跄跄地跟着。
常家少爷,名守烽,刚满十五岁,比常安高一个头,手也相当有劲,几乎把常安抓疼。
常安挣扎了一下,常守烽转过脸,紧张严肃地看着他。对着常安的五官英俊而稚气未脱,紧皱的眉头有强装老成之感,但两道靠拢的剑眉又与直挺的鼻梁相互惠衬,令他的眼神额外添了一些坚毅的端倪。
常守烽以为常安有事问他,便抢先说:“你的包袱已经收拾妥当,与我的物品一起放在马车里了,现在我们要坐最快的马车出发。”
“少爷啊……”
常安刚开口,常守烽就插嘴道:“没时间了,快上车!”
那一瞬,常安在想:上车的话,老司机在哪里?
下一瞬,常守烽就抱了他起来,半抛半甩地扔进了马车。
幸好马车里铺了三重软垫,他没多觉得痛。常守烽闪了进来,叫马夫扬鞭。马车咕噜咕噜地行驶着,常守烽把头和手伸出窗外,向家里挥手。大门口站着三个人,美丽端庄的常夫人挥着她的手帕却不用它来擦自己的眼泪,而她的眼泪还没落到嘴角,站在她身后的常老爷就用手指揩走了眼泪,将妻子揽得更紧。海棠也挥着她的手,不过她没见着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