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如果灵力可以给你,我愿意把身体里所有的灵力都给你……如果金丹可以给你,我愿意结丹之后把金丹给你……可是宗主说,这样不可以,因为很多东西都可以交换,仙途却只能一个人走,那是条孤独的路,通向无人知晓的境界。也许从古到今,所有飞仙的修士都到了同一个地方,但也有可能,每一个飞仙的修士都去了不同的世界……”
长泽世界不过*里的沧海一粟,在这里修仙的人,各有各的所欲,谁又能保证那些走完仙途的人,其所得又是相同的呢?
只是仙途太远,常安怕的是眼前的事。
“少爷,我怕这条仙路,走着走着,你就不见了……我更害怕的是,少爷不见了,我却还要走,一直走,不知走到何年何月,到达的又是什么地方。可是,我知道,就算走到了,那个地方,也不是我想去的……”
少爷在俗世里有父母家业,纵使不走仙路,虽难逃阴阳轮回,可是要阖眼于天伦之中,却是不难的。难的是他,这个他方世界漂来的异客,这里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陌生的,就连他栖身的躯体也是现成地假借而来,保不齐哪天就物归原主。这颗天地间唯一的沙子,它要滚,滚去何处?它要留,留在何地?它随风,风随他吗?它入海,海容它吗?
可偏偏这一粒沙,有个人捏起它来,揣在兜里,到哪儿都带着。对这颗沙来说,那个人,穿越了笼罩整个世界的陌生隔阂,为他开了一条真正连接到这个世界的通路。假如这个人不在了,这条路就会关上,最终,无论他走到哪里,沙子,仍然是那颗沙子。
寂夜无声,常安伏在少爷背后,睡着了。他的手还紧紧地抱着少爷。
常守烽想到了很多事。他想起拜师赶路的那晚,他们挤睡在马车里,他要常安许诺的几件事。当初他最害怕的事,眼看就要成真了,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常安比他更害怕。
害怕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想到这里,他忽然就不害怕了。迟迟进入不了练气期的压力,使他喘不过气,但他不害怕了。只要他体内还有天生灵气,就能够赶得上常安。
常守烽转身抱住常安,上岸,摸索到他们的衣服。他发现没有干布让他们擦身,因为常安本来想靠灵力震干身上的水分,而常守烽是来打扫的,根本没想过进到池里。常守烽只好拿衣服裹住常安,自己也胡乱地用外衣擦了一把,只穿着中衣,等回房间再收拾别的。
洞窟里漆黑一片,常守烽磕碰了好些地方才走到洞口。
外头月色明净,不远处晶石灯笼照着回去的路,还有小径两边的萋萋野草。
常守烽低头看着怀里的常安。他发现常安重了些,想必也高了些。
很快,常安的身高就赶上他了。在此之前,他的修为能不能赶上常安呢?
他不知道。
很多事情不会如人所愿。
但有些事情,很少很少的一些事,是会如人所愿的。
比如,他一定会与常安在一起。
就算仙途是条孤寂的路,他也要选离常安最近的,可以并肩走的那条。
他看着常安的头发。很短,蓬松的,深棕偏黄,大概是小的时候缺少食物的缘故。
这里的平民都留着短发,仆人甚至更短,男女皆不能齐脖,否则便是不合规矩的。
但常守烽想看常安留长头发,因为现在常安已经是修士,而修士是身份高贵的人,大多数都衬以一头长发。尽管常守烽嘴里总是仆人仆人的说,但他清楚,常安现在不止是他的仆人了,甚至情况还要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