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羽徵听罢,脸上也有了思索的神情。“也许你说的没错。”宫羽徵看着膝上的古琴,缓缓的说,“世有奇巧。光明宗能以真火融金,空潭宗能化雾成冰,无茗宗能把一截断枝催生成巨木,可为何这么多功法,杀人的多,救人的少,救凡人的更是一本也没有?也许不是不可以有,只是从未在乎而已。蜉蝣之命瞬息成烟,蝼蚁尚有数年寿命,狼犬十年有余,龟鳖则以高寿百年而得世人赞誉。可这些都不及一颗金丹,福寿无边。龟鳖与蜉蝣之别,有时更比不上修士与凡人之别。若有一只蚊虫断了翅膀,向你求助,你能听见耳边嗡嗡作响,却是为此而鸣么?”
“可是凡人和修士,到底不比昆虫与人。”常安争着说,“大家都是人,都说一样的话,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这时,宫羽徵却说:“常安,你该吃药了。挂心过甚,容易牵动心魔。今晚早点休息吧。”
常安没有得到答复。他吃了药,吹灭蜡烛,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纱帐。他想着少爷。他想着罱皑山里头那个忙碌的少爷,不是惦记着药田,就是记挂着鱼塘的情况。他现在做的,其实跟少爷做的也差不多吧。都不是什么正经的事。
他很快就睡着了。
这几天,常安前所未有的忙碌。大清早,宫羽徵去仙人集子探听情报(实则发呆一整天),常安就开始捣弄他的东西,直到早饭过后,白老板请他去白绀苑带领一众弟子修炼。他拜托宫羽徵买来许多红色晶石,自己半蒙半猜的就开始练起丹来了。《茗丹要诀》的内容一点用处都没有,所有丹诀都没有用处,因为他炼的丹是给凡人吃的,而此前的丹都是炼给仙人吃的,也从来没有修士想到要给凡人炼丹。他是第一个。自然,他炼出来的都是一坨焦炭,比二手丹炉的炉底还黑。他解开盖子,捏着鼻子,倒出炉中废渣,又开始炼新的一炉。那些废渣就等宫羽徵晚上回来,再扔进玉落无声壶里。很快房间就没有刺鼻的怪味了。他没想过这件事会不会失败,自己走的是不是个死胡同。他觉得此刻身处的这个世界仍然是幸运的,做一个法器,不要求非常厉害的话,也不太难。他想着做一个可以播放影片的铜镜,结果做出了一个发光的,那么他想着炼一炉丹药,断气了都可以救活的,再不济,总会出一些将就将就的,吃了能身强力壮,至少一年半载不生病的吧。
也许莫方赞过他天才,这事倒是不假的。很快他就炼出成形的,至少是不那么浑圆的褐色丹药了。这药灰头土脸,卖相一般,但味道尚可,他自己嚼了一颗,没拉肚子,居然还有一种麦丽素的味道,看来他的二手丹炉跟宗主的真丝亵裤一样回应了他无意识的心愿,把丹药炼的充满了童年的回忆。
他记得科学的临床验药是先用在动物身上的,特别是老鼠。这里没有小白鼠,肥头大耳的灰老鼠倒是很多。他叫白老板弄几个活的来,白老板听命,差遣他的弟子在白绀苑里展开抓捕老鼠大行动,终于把院子捯饬一番,干净了许多,而常安也得了几只奄奄一息的老鼠,放在木盆里。他让宫羽徵弄一个结界,老鼠就出不去了。常安开始试药,一开始吓他一大跳,吃过药的老鼠都死了。随后他弄明白了老鼠的死因,不是毒死的,而是噎死的,丹药太大颗,他得把药碾碎了,拌一些潲水给老鼠吃。他观察了两天,老鼠没死,还有点发胖,就是闷在盆里走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