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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白少央的第一天,韩绽对他的思念就已经难以克制了。
于他看来,云遮雾绕的山脊仿佛是白少央的背,峭楞楞的树枝是白少央伸出的手臂,树上垂下的一簇簇藤条是白少央的发,天上那东一点西一颗的星子便是他的眸,群星围绕的大白月亮则是他的两靥。
他心里、眼里、嘴里都是白少央,所以看什么都是白少央,山和水,花与叶,就连风中都仿佛有着白少央的影子,有着他的血肉和骨髓,他的笑容和汗水。
他晚上往床上那么一躺,一闭眼,想到的就是和白少央相处的那三天。
韩绽仿佛清晰无比地记着白少央与他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从他烧饭时通红的脸庞,再到他演武时轻灵的身姿,一遍一遍,一点一点在心中倒放、品味,再反复咀嚼、吞咽里面的细节。
这仿佛是一道吃不尽的大餐,喝不完的美酒,每当他饿了渴了,只要一想到与儿子相处时的回忆,浑身上下都能充满力量。
不管他此行是生是死,至少他在这世上留下了一丝血脉。
这血脉上留存着他祖先的记忆,发扬着他自创的刀法。
光是想到这点,他就是满腔的喜乐。
但这喜乐和悲愁一样,总有用尽的一时。
他偶尔想起连别花的时候,内心就充满了感伤和悲愁。
这个聪慧的女人将怀孕一事瞒得密不透风,就是为了怕他在出刀时心生留恋,无法全力。
韩绽既是佩服她的敏锐,但也同时心痛她的付出。
因为即便是他不知连别花怀孕之事,他也依旧没有使出全力。
当时埋伏他的个个皆是道上有名的好汉,而他只想替楚天阔复仇,并无意重伤这些义气深重的汉子。只因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过是受了张朝宗那奸诈伪君子的蒙蔽,一时分不清真正的好与歹。
可就是这一念的慈悲,拖慢了他出刀的速度,也拖歪了他下刀的角度,累得他瞎了一眼,身受七八处重伤,却仍未能取得付雨鸿的性命。
所幸老天有眼,让他被一好心人所救。
想必这也是天理昭昭,容不得恶人活在世上享福,义士则含冤受苦。
韩绽回头想想连别花,心中又平添了几分悲愁,眉宇之间也尽是沧桑之意。
这个女人替他生下了一子,用上后半生的时光将这孩子抚养成一个翩翩少年,却在他来到扇溪村的不久之前不幸离世。
有时他总是会想,若是他来得早一些,事情会不会有所不同。
连别花若是看到他,会不会病情好转,慢慢恢复精气?
她若是还活着,他们一家三口男耕女织,过上一段隐居的日子,那又会是何等的快活滋味?
可韩绽也只能想想罢了。
他若是想得再深入一点,就要狠狠骂上自己了。
只要付雨鸿这漏网之鱼还活得好好的,他就不算是真正地为自己的恩人复了仇。
楚天阔待他恩重如山,他又岂能因小家而舍大义?
再者,他的行踪一直都有人密切关注。
而为人父母者若真爱子女,必要为之谋划深远,不可顾一时私情。
一旦被人发现白少央和他的关系,只怕他的最后一丝血脉也得跟着一块儿消失在这世上。
为了不辜负已经死去的人,为了保护还活在世上的人,他必须得走,而且是马上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