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弗缓缓道着,“为填补城中人口空缺以及防止常州乡外的人再度造反,蒙元从北方抽调了大量移民过来,故而常州话里夹在了大量的北方话,比如淞沪一带叫父亲都是叫阿爸或爸,而只有我们常州是叫嗲嗲,是不是和北方人喊父亲的音很像无锡,淞沪等地说什么,都是说撒么,而我们常州人是怎么说的”
左弗笑了起来,“我们只发一个音嗲。这个嗲就代表了什么的意思。而这发音本官虽无从考证到底是不是从北方传来的,但相较于其他地区,常州话更偏硬朗,其中有许多北方话的发音习惯,所以在吴语中,除去温州等地,常州话是最难学的。
而就在刚刚,本官已人手下文书去查看了李山的户籍档案”
她摸出一张小纸条,对着众人道“这就是本官文书们查出来的东西,本官念于你们听听。李山,金山县今常州金坛人,于崇祯十六年五月十七日,卖身于李家
这金山县虽不属常州,可口音却相似,与茅山乡音大相径庭,所以本官想问问,一个才卖身于李家的茅山人又是怎么在短短一年内将常州话说得这么好的只有一个可能他不是茅山人,是金山人亦或者,他根本就是常州人,只是当年犯了大案,被隐藏在李家
甲申国难,天子殉国天下大乱,此时若得人相助,换个身份过活,那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不是吗李山”
李山面如白纸。
他们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却没想到左弗却能在一份份文书中找到线索。而这些线索是他们从来没想过也未注意到的细节,大少爷的一次口误,一张户籍更改证明,彻底暴露了自己
“王富大的女儿于二十年前死亡,而王富大从邻家钱婆子那儿得知了女儿死亡的真相,从而又知道了庞五,李山二人,而李山于今年才卖身李家,那么二十年前的那个李山却已开始奉命替李家做事,早不卖身,晚不卖身,偏偏等先帝殉国后才卖身,谁来告诉本官,这是何道理”
“大人,小人已奉命将钱婆子带来”
“带上来”
“是,大人”
一个老妇被抬了上来,她的头发已都花白,从户籍档案上看,这妇人今年应有六十五了,在这年头已算年纪很大的人了。
长年的辛苦劳作让她的身体已不堪负荷,到场作证竟无法自己行走,还需人抬着,左弗见了这情形,便是免了她的跪礼,让椿芽搬来个靠背椅,让她坐着回话。
“堂下之人,可是王家巷钱氏”
“回,回大人话,老婆子父家姓钱,一辈子未婚育,故以祖宗之姓行走于世。”
左弗点头,“钱氏,刚刚你乡邻王富大状告本乡举人李谂维护其子丑行,故冤枉王家三娘,下令让庞五,李山二人将其打死,此事你知也不知”
“回大人,老婆子当年因迫于生计曾去李家当粗使婆子,后来结识了大少爷院里倒夜香的魏四。当年,三娘嫁给李家也算巷子里的大事,后来人被抬回来,被打得体无完肤,王富大在家哭得震天响,我等皆有过问,还随了礼钱。后来听王富大说,他去李家理论,而李家人说三娘偷窃,我等乡邻知道此事后都觉不忿。”
“为何不忿”
“大人,三娘那孩子执拗之人,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别看是个姑娘,性子却硬朗,十岁时,曾有个富家公子见她可爱,便拿饴糖逗她,小姑娘说,莫欺人穷,她不是狗儿。大人,从小看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