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人是个好官,待人极好,自打他掌管了锦衣卫后,虽说不许大家再行盘剥之事,可却也带着他们走上了正路。他们都会去江东门卫所帮忙,那些银子赚得虽辛苦,可少了百姓官员的责骂,其实心里要舒坦不少。
本来,像他们这样的小虾米虽说日子要比军户好过些,可揩油水这等事哪里轮得他们?所以他们上面那些大佬对左大人有没有意见不打紧,关键是他们这些底层却是受了左大人恩惠的。
家里有个什么困难,只要去找左大人保管给解决。而小左大人的人品也是极好的。他们在这儿看宫门,小左大人每次都很客气,不像那些官,对他们都眼露鄙视,还很轻视他们。
用那些官的话来说,他们就是皇家的看门狗,哪里需要尊重?可小左大人就不同了。
人家官做那么大,爵位如此尊贵,可待他们就像待普通人一般,从来不彰显自己的权势。而且,他们也发现了,小左大人哪怕是对那些阉人也无歧视,从来都是平等往来。这些洒水的太监其实不愿来干这事,可上面压下来的事,谁又敢不遵命呢?
只是他们心里也嘀咕。
天子今日被下了面子的确恼,但也不至于如此对待功臣。这大冷天跪在这儿已经够受罪的,还泼水,这不是要人命了吗?
所以思来想去的,他们觉着也许是皇后暗中指使人干的。
皇后入宫许久,之前一直很低调。可自打有了身孕后,后宫人心浮动,向利之人便迅速围到了皇后身边,前朝亦有许多示好。
自古以来,前朝后宫都是分不开的。皇后一旦生下皇子,这朝中的局势定是要起变化的。
眼下,望着小左大人的遭遇,这些负责宫门守卫的锦衣卫已经猜到了一些内幕。他们虽然不忍看左弗受苦,可他们自己也只是小虾米,又能如何呢?只能偷偷通知同僚,让他们在家养伤的大人迅速入宫,请旨面圣求情了。
左弗被冻得嘴唇发紫,可她却依然强撑着,没有让自己身姿矮下去。
她就像寒冬腊月里的一棵青松,远远看着,在这天地间是那样渺小。可当你走近时,就会被青松的挺直,不畏严寒的精神所震慑。
她跪着,无声无息,只努力地挺着腰板,没有一声求饶。
负责查看的宫婢见了这一幕立刻赶回了坤宁宫,将所见的一切告诉皇后。
山芷娴咬着牙,“本宫倒要看看她骨头到底有多硬!逼着我这个皇后下跪,当着我的面打我父亲,胞弟!她当真是一身铁骨!好,好哇!好一个左青天,好一个傲骨铁胆!本宫倒要看看,她这一身傲骨,一颗铁胆能不能抵御这冰天雪地的侵袭!”
“皇后。”
奶妈面带犹豫,忍不住劝说道:“左弗乃是咱大明的有功之臣,如此苛待,若被陛下知晓,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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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仗着自己有功才敢如此嚣张!”
山芷娴面色狰狞,“她仗着陛下宠爱,在常州为官时便是想打谁就打谁,想杀谁就杀谁!乡绅与她不对付,她竟拉着火炮去轰人家门!后来到了琼州,更是跑去广州当街煽打两广总督,逼得两广总督给她端茶认错,这才肯罢休!”
她猛地将手边案几上的茶盏果盘扫落在地,“到底是谁给了她这样泼天大的胆子?!连国丈都敢打,这样的狗胆若不好好治治,以后岂不是要造反了?!”
“皇后娘娘息怒!”
奶娘跪了下,“您身怀六甲,不宜动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