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给人化妆的时候,因为总觉得给表弟脸上蜻蜓点水一般地刷上腮红,那颜色就和没有一样……
所以那时候他果断地沾取了很多次,勇敢地给表弟涂了上去。
等表弟意识到这种反复的动作的不对劲之后,立马推开了薛霄,从椅子上面一跃而下,拿着镜子猛地一照——然后,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你他妈见过哪个面色红润的美少女脸上是这种闷在室内的潮红色啊!!!”表弟掐着薛霄的脖子怒吼,“老子这是清纯少女还是热情少妇啊!”
薛霄推开表弟,然后无所谓地耸肩,把那些工具往表弟怀里一塞,干脆地说:“所以说,别找我啊。让一个生手糟蹋你的贵价化妆品,有瘾?”
表弟顿时泄气,表示没有妆娘实在不行。
因此薛霄继续发泄一般地用力给表弟化妆。
他根本不想做这件事情,看起来一点都不爷们儿,就好像在一次次地证明自己真的是个同性恋一样——当初表弟就是因为偶然发现自己在网上摘抄下来的那些关于同性恋的隐秘笔记,以此为要挟,要求薛霄替自己化妆。
虽然当初不知道表弟为什么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但是薛霄还是照着做了——毕竟这种隐秘的事情他根本不想曝光。
那时候的薛霄对同性恋的概念还有相当的误差,总觉得那就是娘们儿兮兮的一种群体,一种病态的群体——而他自己却不幸成为了这种人,所以他感到恐慌与无措,只能偷偷上网寻求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而非一个个冷冰冰的事实。
而表弟的这种无礼要求,让薛霄更加觉得是一场无声的羞辱。偏偏对方还是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
每一次用那些长柄短柄的刷子沾取化妆品,每一次在脸上的涂抹,都好像是自己拿了一根钢笔,沾取墨水,在纸上亲手写下自己是同性恋的糟糕事实。
然而有一就有二,紧接着就是第二次,第三次……表弟频频造访,却因为手上拿了薛霄的把柄,并没有因此吃过闭门羹。
与之相反的是薛霄的改变。他渐渐地能够感觉到、了解到,自己的这种“同性恋”的标签也不是什么病,不是生理上的,也不是精神上的,甚至于自己对它的恐惧完全只是因为当初的无知。
于是,他从一次次被表弟威胁而感到的愤怒之外,还得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有那么一天,灵感就这么降临到了薛霄的脑袋上,让他从这种困苦无助状态之中成功解脱了出来。
那是他在接受了自己作为同性恋也并没有什么可耻可悲的事实之后了。
他看着表弟一脸的神采飞扬又光明正大地带着那些装备找到自己,因此得到了一种启示。
热爱进行女装cosplay的表弟,正如他当初对自己身为同性恋的境地所做的那些设想一般,被人轻视,遭人讥讽,甚至自己的姑姑也一向反对。
可是表弟却并没有将那些东西放在眼里,能争取的就去争取,能无视的就根本没有多给一个眼神,以至于让周遭的人都默认了他这种兴趣爱好。
而表弟自己也足够争气,证明了他并非玩物丧志之徒,更不是什么变态,活得潇洒自在多了。
薛霄想明白这件事情之后,心上的包袱就这么放下了。
就好像只是一根羽毛被风吹走,然后落到平静的湖面上,荡起一层层涟漪。而涟漪很快就会消失不见,羽毛在吸水之后也静静地沉入了湖底一样,这是平静又安详的一种画面。
他那时候对着仰着脸的表弟说了一句:“最近的事情……谢了。”
然后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