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即是说,雨露均沾。
唯有景仁宫被排除在外。
荀贵妃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挥退了春分,仍旧转望窗外。
黛青的屋檐下,探出一茎嫩绿新枝,春天的阳光如金屑泼洒,青枝摇曳,似绮年玉貌的美人儿,娉婷生姿。
荀贵妃的唇边浮起一个冷笑。
育有一子的安嫔,已然再度提了位份,如今乃是安妃,独占了一座永宁宫;和妃则是早就提了位份,眼下乃钟粹宫之主。
这两处皆是沾了小皇子的光,才得陛下盛宠。
至于原先住在永宁宫的僖嫔、胡昭仪与纪昭仪,则挪去了咸福宫,与康嫔挤住在一起。
看起来,小产伤了身子纪红杏,已经快被陛下给忘了,方才春分也说了,陛下去咸福宫的次数并不多。
荀贵妃握住茶盏,面上冷笑愈浓。
所以说,纪红杏,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好生做你的奴婢不就挺好?没准儿这时候已经放出宫去,择一良人嫁了,夫妻美满、儿女双全,平平安安地便能过得一生,不比现在这样一身是病地要好得多了么?
贱命一条,却还想攀龙附凤,也不瞧瞧自己配是不配?
荀贵妃面上的冷笑转作得意,却又在须臾间淡去。
她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陛下遗忘的,又岂止纪红杏?
她不也一样?
此念一生,她的神情便哀凉了下去。
“主子,春月回来了。”槅扇外响起小宫人拘谨的通传声。
荀贵妃愁眉一舒,立时吩咐:“叫她进来。”
停了片刻,又冷声道:“你们都去廊外站着,没本宫的话,不许近前。”
那小宫人战战兢兢应下了,不一时,春月便提着只柳条篮子,碎步走了进来。
她生得一张圆脸,眉梢有些上吊,翘鼻丰唇,薄皮杏眼,倒也颇有几分姿色,只可惜皮肤黑且粗,生生将容貌减去了三分。
“主子,奴婢把您要的柳条儿折回来了。”进殿后,她立时屈身说道,一面将那精巧的柳条篮子呈了上去。
荀贵妃扫眼看了看,颔首起身:“甚好,你这就随本宫来。”
说着便提步往外走。
春月忙提着东西跟上,主仆二人出了正殿,沿抄手游廊行至东配殿。
那殿门口守着两名老宫人,皆是白发如雪,瞧着没有六十、也有五十了。
她们是从外皇城调进来的,荀贵妃并不敢太用着她们,平素也不过让她们看看门、扫扫院子之类,最多传个话,要紧事情却从不假她们的手。
天知道这里头有没有藏着谁的钉子,且比起辽北来的小宫人,这些老宫人一个个精似鬼,不到万不得已,荀贵妃绝不愿让她们近身。
命白发宫人守好殿门,荀贵妃带着春月来到了东耳房。
那耳房的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
荀贵妃从袖中取出钥匙,开锁进了屋,春月熟稔地将柳条篮子递了过去,旋即将门掩上,立在门外守着。
荀贵妃提着柳条篮,掀开薄帘,踏进屋中。
这里被布置成了小佛堂,正当中的供桌上,供着一尊精巧的送子观音,通体以羊脂玉雕成,光华莹润,而玉像之前,则立着同样的羊脂玉瓶,瓶中以清水供着一根柳枝。
荀贵妃自柳条篮中拣出一根新鲜的杨柳枝,换下旧的,方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什,闭目祷告起来。
说起来,大齐后宫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