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皆是些男人家喜欢的游乐。
至于女客,除了去后园赏花,便只能老老实实坐着听戏。
红药约莫是其中最老实的一个,扎在凳子上便没挪过窝儿,纵使有相熟的姑娘邀约游园,她也摇头婉拒。
水音阁后园素以风物优美而著称,园中遍植奇花异草,仅是花林便有两处,更有清溪一带、亭台几座、假山幽径无数,比之最大的西苑也没小多少。
仅就红药所知,发生在后园的各种故事或事故,没有十件也有九件。
这么大一座园子,又正逢着如此大宴,若说里头没藏着个把牛鬼蛇神,那是绝不可能的。
是故,红药情愿听戏打盹儿,也断不会往那麻烦堆里凑。
“好孩子,真真教为娘省心。”见红药端端正正坐得笔直,两眼只盯着戏台子,动都不带动一下的,刘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有了章兰心这个前车之鉴,刘氏愈发深刻地体会到,女孩子最要紧还是心胸与品性,至于容貌、脾气、学识等等,反倒在其次。
便如章兰心,若她能放开心胸,不去钻那个牛角尖,她的路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须知人生在世,最难得“放过”二字。
放过旁人,也放过自己。
个中滋味,也唯有那徐五郎所说的“难得糊涂”,方可抵得过了。
而换个角度看,难得糊涂,不也是一种“放过”么?
惜乎章兰心不懂这个道理,分明握得一手好牌,却昏招频出,最终得此收梢,想来亦使人唏嘘。
而与她相反的例子,则是红药。
方才刘氏分明瞧见,那几个被红药婉拒的侯门贵女,泰半面色不虞,有一个脾气急的,还瞪了红药一眼,显是觉着这西贝货的国公府姑娘,有点儿不识抬举。
可红药呢,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戏照瞧、零嘴儿照吃……嗯,吃得稍稍有点多。
总之,这孩子心是真宽。
“要说呢,便去逛逛也没什么,人多就成。”常氏此时说道,因帕子掩了口,声音也就只座中三人能听见。
红药正吃着紫藤花糕呢,此时闻言,笑得一脸明灿:“大嫂嫂说的是,只是这戏很好看啊,我舍不得走。”
常氏笑眯眯地望她一眼。
你舍不得的是零嘴儿吧。
“来,喝口茶,这点心有点儿干。”刘氏柔声说道,将茶盏推去红药手边。
红药忙起身接了,复又坐下,笑道:“这茶也好喝,我更舍不得走啦。”
刘氏与常氏闻言,尽皆笑起来。
正说笑间,忽见一个穿宝蓝袍子的太监走了过来,躬腰道:“太后娘娘请顾姑娘前头说话去。”
座中三人定睛看去,认出来人乃是仁寿宫新提上来的大管事,名叫赵宸恩。
数日前,他曾来过国公府,宣读了太后娘娘的懿旨,红药这才有幸进宫领宴。
一见是他,刘氏等人尽皆离了座,刘氏当先笑着招呼:“赵公公,咱们又见面了。”
这赵宸恩乃是辽北农人出身,生得浓眉大眼地,相貌十分淳朴,此时闻言,他习惯性地抓抓头,忽又觉出失仪,忙咳嗽一声,拢袖道:“俺……咱家瞧着夫人的气色是越发地好了。”
这话他说得颇为生疏,显是还未习惯宫里那套作派,所幸也没人会挑他的眼。
刘氏笑而不语,旁边的江妈妈已然悄无声息地上前,将个红封递了过去。
赵宸恩笑得见牙不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