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笑着,可他目中却仍有着强烈的不以为然。
果然,很快他便又叹道:“人生于世,名、节二字,当珍而重之,此乃至理。那柳主簿固然满腔慈爱,却用错了地方,全不知道之所系、理之所在。可悲、可叹。”
名节有损的女子,苟活于世,又有何益?
倒不如将此身舍去,也免得家族亲眷为之受累。
此乃他未尽之意。
微风拂动,竹叶轻响,回答他的,唯有一派岑寂。
黄朴神情萧索,微垂了首,无言独立。
良久后,他将衣袖振了振,撩袍跽坐在了蒲团上,抬手按向那张旧琴,口中发出低语:“罢了,你且去。”
九影无声地躬了躬腰,身形一晃,人已不见。
清贫的小院中,有冰弦乍响,余音袅袅,散入东风。
几乎与此同时,国公府亲迎的队伍,正自回转。
萧戟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大红喜服衬得他眉目温润、身姿俊挺,直教那满街的大姑娘小媳妇看红了脸,那含情脉脉的视线尽皆往他身上抛着,有那大胆些的,还将帕子香包往他身上扔。
惜乎萧四郎全然不懂风情为何物,纵使缓骑松缰,那一身的铁血气却是分毫不少,硬生生将那新郎倌打马游街的喜乐,变成了将军沙场点兵的肃杀。
更兼其身手敏捷、反应迅速,往往一弹指、一拂袖,那香喷喷的帕子、精巧巧的香包,便尽皆落于马下,直教众人瞧得目眩神驰,高声喝彩。
这等顶天的热闹事,红药却偏捞不着机会瞧。
刘氏说了,她已有婚约,此等场面不宜于露脸儿,连洞房都不许她去,只命她在花厅坐席。
红药只能眼巴巴地听几个丫鬟来回报信儿,一时说新妇跨火盆了,一时又道新人拜天地了,再一时新人便入了洞房,直听得她如百爪挠心,进而埋怨起徐玠来。
就怪这厮,偏要一早把婚事定了,再迟一刻都不成,闹得她婚约在身、百般束缚,什么热闹都瞧不着。
可怜她瓜子儿都备了好几包,如今只能便宜了荷露她们几个。
真怀念在石榴街嗑瓜子、看热闹的日子啊。
红药心下万分惆怅。
然而,这惆怅的情绪,在尝到了徐玠托人捎来一攒盒美食后,便也烟消云散。
新妇总归是能瞧见的,今日见不着,明日也就能见着了。
自然的,次日一早,新婚的萧四夫妇于明萱堂拜见诸亲眷,红药自是瞧见了新妇——平江伯府大姑娘邓芸。
邓芸生得明眸皓齿,眉眼十分妍丽,论模样不比常氏差多少,性子却腼腆得很。
见亲过程中,她从头到尾都脸颊泛红,半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捧了亲手缝制的针线活计,跟在昂首阔步的萧戟身后,瞧来不像夫妻,倒像是大将军领着个小亲兵。
“四郎啊,你也慢着些,且等一等你媳妇啊。”刘氏委实看不过眼,笑着提点了一句。
她家老四样样皆好,就是这方面不大开窍,看得人着急。
萧戟闻言一怔,蓦地停步回首,偏邓芸没瞧见,仍在埋头往前走,两下里险些撞个正着,好在萧戟眼疾好快,一把扶住了自个儿的媳妇。
邓芸吓了一跳,忙抬起头来,呆呆地看向萧戟。
一瞬间,新婚男女四目相对,邓芸的脸瞬间红得滴血。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
邓芸这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