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底深处,红药对这前世旧主总有些放不下,也总想知道对方到底过得好不好。
这原就是红药今生的执念,与其一直挂心,倒不如打听打听,也好安心。
柳氏话不多,行止亦有别于旁的勋贵之女,有一股子书卷气,却也是落落大方地,并没有因此摆出清高的姿态。
果然不一样了。
红药有些感慨。
此刻的柳氏,通身都是侯门贵妇的气派,与前世脱略行迹的湘妃根本就是两个人。
“我见萧二姑娘像是很喜欢书画,刚才一眼就认出了《春山图》,真真是好眼力。”柳氏此时笑着提起了前事。
红药摆手笑道“我那哪是眼力好,根本就是瞎蒙的。二嫂之前提过几回抱朴先生的《春山图》,今日那东墙上又只挂了一幅画,我就大着胆子猜了一回,没想到竟猜中了。”
这话不管真假,柳氏都只能当谦词听着,遂道“萧二姑娘太谦了,怪不得你几个嫂嫂一直夸你呢,换了我呀,我也得把你夸上天去。”
红药道“夫人只唤我红药便是,萧二姑娘这称呼太生分了些,母亲若知道了,定要恼我不知礼数的。”
柳氏怔了怔,旋即面上便现出欢容来,玩笑地道“那敢情好,我虚长了你几岁,叫你一声大侄女儿也还使得。”
这话却是实情,她虽然虚岁也才十八,却是与刘氏平辈的,红药还真就是她的晚辈,哪怕二人只相差了三岁。
“夫人也只比我年长两岁罢了,却足足高了我一辈儿,这么一想,我还吃亏了呢。”红药玩笑似地将这话说了出来。
柳氏抿唇而笑,并不言声,眉眼间自有一种端然。
红药见状,心头蓦地一动,脱口笑道“不若这样吧,在外人跟前咱们就按辈分称呼,私下里便以姐妹处着,夫人意下如何?”
柳氏万没料到她会如此说,一下子怔住了。
数息后,她方正了正色,说道“这可断使不得。我们差了一辈儿呢,若乱了称呼,于情于理皆说不通。”
语罢,又似是怕这话太硬,红药面上下不来,她便又歉然一笑,柔声道“还请你别见怪,也莫要与我生份了,要不然我这心里就过不去了。”
其实,方才话一出口,红药便知自己造次了,好在柳氏没应下,不然反倒难办,此时闻言,忙顺着她的话道“夫人没怪我唐突就好。说来都是我的不是。”
说这话时,红药心里是自嘲的。
她着相了。
乍见故人,难免会在对方身上寻找前世的影子,却是忘记了,柳氏从未经离丧,又怎么可能具备湘妃身上那脱略行迹的洒然?
命途的改变,造就了性情的差异,红药之前早就想明了,却还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不过,所谓执念,若能轻易放下,也就不能称其为执念了。
红药如此为自己开脱着,口中又道“我也是觉得与夫人一见如故,这才突发奇想来着。”
柳氏温笑着拉起她的手摇了摇,道“你这话真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不瞒你说,我也老觉着像在哪里见过你似的,你一开口,我这心里就欢喜得紧。”
红药弯眸一笑,探手提起案上的青瓷茶壶,微倾了壶嘴,向柳氏盏中续了半盏茶“夫人能这样说,我也就心安了。此处无酒,我便请夫人吃杯茶罢。”
如今的她,也只得以这一盏茶,聊慰前世风尘了。
柳手倒也不曾推拒,坦然接了茶,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