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她心下料定了婆母不会抓着这么件莫明其妙的事不放的。
可谁想,李婆子居然同意了,慢慢地道“好,你就去问问,问完了再来告诉我。”
金大嫂反听得呆住了。
居然还真要打听?
这等无用之事,打听来作甚?
她嘴唇翕动了好一会,那一句“为什么”在舌尖上滚来滚去,终究还是咽回肚中。
罢了,也不是甚难事,问一问也成。
再者说,她这个婆母性情古怪,除了对幼子金三柱还亲近些,金大柱、金二柱两兄弟,却皆不得她的意。
便如此时,她情愿让儿媳居中递话,也不肯当面问大儿子。
当初才嫁进金家时,金大嫂还以为,李婆子是续弦,前两个儿子皆不是她生的,所以才会独宠一个金三柱。
过后她才知晓,金家三子皆是李婆子所出,可她却只对金三柱多疼着些,待另两个儿子却很淡。
而就连其对幼子的疼爱,也颇有限。
这么些年来,金大嫂冷眼瞧着,总觉得,李婆子最疼惜的,可能还是她自个。
听人说,这世上有一种人,天性冷漠,儿女心也淡得很,约莫李婆子也是这样的罢。
李婆子很快便离开了。
金大嫂将她送到院门处,目送着她走远,心下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李婆子突然出现,并非是突发奇想来探望她这个大儿媳,而是想来打探消息的。
关于影梅斋几年前翻新的消息。
这可真是奇哉怪也。
再者说,李婆子方才的话也很让人生疑。
就她这孤僻的性子,还能有所谓的“老姐妹”?
吹牛的吧?
金大嫂与她在庄上住了那么些年,就没见她与哪个婆子或妈妈多说过半个字,哪儿来的“老姐妹”?
应该说,金大嫂对自个的婆母还是颇为了解的。
李婆子的确没约什么老姐妹。
她独自离开了王府。
小半个时辰后,在城东北一处嘈杂的坊市,她见到了约她的那个人。
那是个身形瘦长、面色黧黑的男人,生得其貌不扬,还透着股子傻气。
“九表婶儿。”直待李婆子走近,那男子才嗡声嗡气地打了个招呼。
李婆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方有些不确定地道“你是……二蛋侄子?”
“是俺,俺是李二蛋。”见李婆子认出了自己,李二蛋像是挺高兴,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
李婆子目注于他,神情仿佛柔和了一些,旋即却又皱眉,问“你……你是怎么找着我的?我也就在你小时候见过你一回。”
李二蛋抓了抓乱糟糟的发髻,一双眼睛向上翻着,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说道“俺爹早前说过,有个远房的九表……表婶儿,嫁给了王府的啥……啥来着?”
说到这里,他抓头发的动作突然变得大起来,似是竭力回忆而不得,面上亦现出明显的焦色,一张黑脸憋得通红,头发也越抓越乱。
“罢了,罢了,你别想了。我听明白了。”李婆子似是有些不落忍,没让他再往下说,神情亦变得更为柔和了一些。
李二蛋听话地“哦”了一声,不再抓头发了,却也不再说话,只直眉瞪眼地瞅着她,样子越发地傻。
李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