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朱氏即将发作的一刹,安氏蓦地上前两步,抬手掸了掸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然地道
“五弟妹可真真说笑了。王妃素来宽和得紧,如何会怪罪于你呢要依三嫂说呢,五弟妹可好好儿地说话罢,别动不动就拿立规矩说事儿,便是当真国公夫人来了,也要为难不是”
轻轻巧巧地,便将话头给接了过去,不止暂解朱氏之围,且语中之意,还是偏帮着朱氏的。
朱氏堵在心头的那一口气,终是稍得疏散,含笑看了安氏一眼,神情颇为嘉许,旋即又转向红药,温声道
“我原也不过白说说罢了。如今我与你三嫂还要去拜见梦溪先生,这便去了,你自去游玩便是。”
说着便携起安氏的手,亲亲热热往前走。
惹不起,我躲着总成了罢。
红药心说这还真不成。
“王妃请留步,儿媳正有事儿要与您说。”动作轻盈地跨前半步,红药将身一正,恰巧拦在了朱氏并安氏身前。
二人同时一怔。
“五弟妹这是做什么呢还拦着道儿不让人走了么”安氏当先皱起了眉。
周妈妈亦在旁帮腔“是啊,五太太,您这是作甚王妃急着去拜见贵客呢,您拦在头里是怎么个意思哪”
两个人语衔接,配合得天衣无缝。
朱氏见了,自是乐得做一回好人,遂也不说话,只施施然目注红药,一脸“看你怎么办”的神情。
红药心下暗笑,面上的笑容更如春花绽放,柔声说道“媳妇当真有话要与王妃说,这话还挺长的,少不得要耽误王妃一会儿功夫。”
语毕,左右四顾,掩袖一笑“嗳呀,这地方也不是说话之处,不若王妃并三嫂便与我同去那头的凉亭坐一坐,咱们细细分说便是。”
竟是动也不动,毫无让路之意。
朱氏的火气“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她原就急于前往眠云阁,却未想红药如此难缠,心下自是不耐至极,当即那脸就挂了下来。
周妈妈立时会意,皮笑肉不笑地道“五太太怎么拦着长辈不许走呢这又是哪里的规矩难不成国公府的媳妇子也是这么着对婆母的”
话虽不长,字字诛心。
红药却连个眼风都吝于往她身上递,只笑吟吟地望住朱氏并安氏,情真意切地道“王妃,媳妇的事儿当真也挺急的,王妃还是先听媳妇说完了再”
“放肆”朱氏哪容得她往下说,怒喝一声,打断了红药的话。
红药忙垂首,脚下却是不退反进,竟又往前跨了半步,与朱氏相对而立。
我就放肆又怎么着了
朱氏竟从中读出了如上意味。
她直是气得眉眼皆移了位。
做主母这些年,还从不曾有人敢于如此忤逆她,一瞬间,她脸子和袖了同甩,厉色道“你给我退下”
这是在她亦是鲜有的语气。
不得不说,这一刻的朱氏,王妃与婆母的双重架子搭得十足。
通常说来,再是强项的小辈,这等时候也会稍作退让。
可红药她不寻常啊。
朱氏话音未落,“叭叽”一声,她竟陡地合身扑倒在地,也不管那地上灰尘,一把便抱住了朱氏的腿,痛哭哀嚎
“王妃,儿媳今儿一定要跟您把话给说得了,您不能走、不能走、不能走哇”
一递一声、声嘶力竭,就像那喊冤的百姓遇见青天大老爷抱着腿就不撒手了。
青石路上有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