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撞击着这扇坚固的大门。
“前锋营没有孬种,我做到了!”
三狗在心里低喝一声,扔掉长刀双手拖住房梁般的门闩,使劲往上抬。
那门闩本就十分沉重,又被破城锤撞得有些变形,再加上他已经筋疲力尽,即使用尽全力,也根本举不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围上来的南朝守军越来越多,他们像是疯狗一样拼命撕咬,战友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身边的同伴渐渐不支。
不行,必须在被他们杀光之前打开这扇门!
“啊!”
三狗发了狠,又一次用尽全力去抬门闩,这次突然感觉沉重的门闩微微一轻,他楞了愣,这才发现原来是又有一个战友冲到了城下。
那人叫做杜旺,是个西北汉子,不打仗时喜欢憨笑,吃饭时偶尔会把自己的饼子偷偷分给三狗。
此时的杜旺后背上插着两只箭羽,眼睛瞪得老大,嘴角流着鲜血,已是受了极重的伤,可即便如此,却仍用尽全力去抬门闩,口中还不停地喃喃自语。
“前锋营没有孬种……前锋营没有孬种……”
三狗的眼眶有些湿润,不敢再胡思乱想,咬紧牙关去抬门闩。
终于,第三个战友冲到了城门下,接着是第四个、第五个……沉重的门闩开始一点点挪动,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就在最关键的时刻,不停涌来的南朝守军终于再也无法抵挡,他们一见门闩即将打开,顿时疯狂地扑将上来。
一柄钢刀照着三狗的脑门狠狠劈下,三狗甚至能听见恐怖的破风声,但是他不敢松手,更不敢躲闪。
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松手,快要被抬起的门闩就会重新落下来,这五百勇士,还有外面五万大军的性命就会全部葬送在这里。
“前锋营,没有孬种,啊!”
刹那间,三狗已经在自己的性命和五万大军的性命之间做出了取舍,他闭上眼睛,全力去抬门闩,任由钢刀闪着寒光,朝着他的脑门狠狠砍下。
“哐当”一声,门闩终于被抬了起来,残破的城门缓缓打开,而那柄钢刀则停在三狗脑门三寸之外,再也落不下来。
城破了,城终于破了,城还是破了!
被抬起的门闩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绷断了守军的信念。
城门一开,五万北武卫大军顿时如同开闸的洪水倾泻而下,绝望的雨山关守军无心再战,丢盔弃甲,争相逃命。
“赢了,我们赢了……”
头上的钢刀早已远去,三狗心中的那口气一泄,整个人一阵虚脱,瘫软在地。
这时,他想起身受重伤的杜旺,连忙翻过身推了推他。
“杜大哥,咱们赢了,杜大哥,杜……”
三狗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发现杜旺双目圆睁,神情狰狞,已经没了鼻息,直到死的那一刻,他的双手仍死死举着门闩,仿佛还在为袍泽的性命鞠躬尽瘁。
雨山关城破,战斗自打响到结束,历时不到一个时辰,连主将梅闯在内,神兵天降的五百壮士只活下来七十三人,真可谓九死一生,可相比正常破城的损失,这点伤亡已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