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黑之时,徐锐回到了长兴城,在问天阁里还有一场聚会在等着他。
相识之初徐锐便与裕王、肃王和黄正元三人约定将每年相识的这天作为纪念日,小聚痛饮,畅谈天地,壮志抒怀。
那时徐锐初到长兴,甚至初到这个世界,万事陌生,而在他孤寂的十六年生命中第一次遇上了人生的温暖,必然格外珍惜。
提出这个约定时,他未必没有存着和三人义结金兰,生死与共的心思,只是因为二位王爷身份特殊,徐锐自己又是个无名小卒,这才仅仅将彼此的关系停留在好友的层次。
有时候他也在想,若那个时候他能不顾心里那仅有的一点自私,彻底打破身份的隔阂,现在的四人又会是什么模样?
可是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因为除了历史不可以假设之外,这件事的结果也不仅仅取决于他。
想着想着,徐锐已经来到问天阁,他摆了摆手,让曹思源和安歌各自散去,独自一人上了楼。
小胡则去一楼大堂烫了壶酒独自享受,以徐锐和他的武功,只要不是遇上武圣,无论徐锐身在楼里的任何地方,都有足够的时间赶到。
三楼的包房算是老地方,徐锐已经不记得在这里醉过多少次,只是可惜以后想醉一场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包房门口,门外的侍卫立刻认出了他,裕王的侍卫统领连忙上前行了个礼,便想要帮他开门。
可徐锐却摆摆手制止了侍卫统领,自己伸出手,准备推开包房的门。
就在此时,包房里却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低吼。
“徐锐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一穷二白的时候是王爷挺身而出,为他四处奔走,现在升了官,有了钱,却立马投入别人的怀抱,这他娘的和婊子有什么区别?
呸,养条狗还念着恩情呢,他连狗都不如!”
“住口!”
“啪”的一声,肃王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冷冷道:“曲善存,你别以为喝了三杯马尿便能在我和四哥面前胡言乱语,冠军侯的大名也是你叫的,还是你升了一个布政使,连我和四哥都不放在眼里了?”
“肃王爷,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不过就事论事,不信您问问裕王爷,他若是心里舒服,又何必这般灌酒?”
“洛河水呀……流不尽的古事风流……”
裕王似是已经喝醉了,轻轻在桌上打着节拍,哼着一首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小调。
肃王玩味道:“曲善存,你左一声下官,右一声下官,处处不离官子这两张嘴,这架子可不小啊。”
“王爷哪的话?下……在下说错了,罚酒罚酒!”
“哼,你的酒,本王可不敢喝!”
肃王冷哼一声,房间里顿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一把拉开。
满面含霜的肃王一抬头,便正好对上了徐锐笑眯眯的脸,顿时愣在了原地。
一旁的侍卫们连忙尴尬地撇过脸。
房间内的人也都朝门口望来,一见徐锐顿时神情各异。
“怎么,今日的酒菜不合胃口?”
徐锐笑眯眯地问肃王。
肃王一见他的样子,便知道方才的话他应该都听见了,顿时压低声音道:“还以为你不来了,都是心里有怨的酒后之言,你别放在心上。”
徐锐哑然失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