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意看看表“差不多到时间了,下节课要借给十班,一起走吧。”
练习合唱的姑娘齐齐道“好”,一块儿收拾走人。
庄家明说“你们去,我带芝芝去医务室上点药。”
芝芝“说了不用……”
“闭嘴。”他冷冷说。
芝芝噤声。
医务室在学校的另一头,两人自音乐楼的另一个楼梯下去。庄家明问“谁打你的?”
“没人打我啊。”
“你当我傻?篮球从后面砸过来,你躲不开也就算了,这砸在前面,难道是你傻,看见篮球过来不躲一下?”他问,“谁打的你?”
芝芝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小矛盾而已,不必闹大“真没有,我走路想事情,没留意碰了下,也不严重。”
“说谎。”她的竹马站定,话中带了三分怒意,“真是不小心,你刚刚就该反问我‘是谁傻’,你在骗我,关知之。”
芝芝哽住了。
庄家明定定看着她,半晌,轻轻放过“算了,你不想说,我不逼你。”
“哎呀,家明哥。”芝芝追上去,无奈地说,“别用这种语气,搞得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一样。”
庄家明下意识地反问“难道不是吗”,话到嘴边却停住了——她的确没有和他解释的义务。快成年的人了,连父母都不是事事都说,何况邻居家的哥哥。
她不想说,实属正常。
可他心里,怎么那么不是滋味呢。
他埋头走路,很快到了医务室,但值班的老师不在,只好无功而返。
芝芝说“也不太疼了,算了呗。”
庄家明瞥着她,脑门红彤彤的,也不太疼?亏她说得出来。他气着了“你这只小老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属猪呢,皮这么厚实。”
芝芝跳脚“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叫谁小老鼠呢??”
“谁应了叫谁。”
芝芝气得鼻子都歪了。
关父关母给她取的“芝”是芝兰的意思,寓意高尚的品德,但幼儿园的小朋友领会不到《离骚》的高雅,他们只知道有一首儿歌叫《小老鼠造房子》。
“捉领子,盖顶子。小老鼠,找洞子。东钻钻,西钻钻。吱吱吱吱上房子。”
幼儿园一教这首儿歌,她就惨遭戏弄。调皮的男生拿了被黏板粘住的死老鼠吓唬她“关芝芝,吱吱就是老鼠,你就是大老鼠!”
她吓得哇哇大哭,拼命说自己不是老鼠,谁哄都不听。回到家里,又闹着要改名,关父关母都说“芝芝”好听好写,大家都叫习惯了,劝她不要改,她不肯,哭到劈了嗓子。
最后,还是庄家明的妈妈抱了她,给她改了两个字“叫知之吧,生而知之者上也,希望我们的芝芝聪明博学。”
她这才改名叫做关知之。
“庄家明,你找死!”她最讨厌小老鼠的叫法,扑过去揍他,“我和你拼了!”
庄家明闪身避开,转头就跑。
她追上去“你给我站住!”
庄家明停下脚步,积郁在胸口的闷气不知不觉消散了,笑意重新显露在面上“不站,你有本事就来追我。”
“我才不上当。”她叉着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等着。”
他假装没听到,抿着唇对她笑。冷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但脸好看,乱翘的头发也像是设计师精心打造过的,有种凌乱不羁的美感。
芝芝……很不争气地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