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人家似乎只是随口一提,杨玉英也就随意一听。
正说话,外面有个婆子过来道:“夫人,时太太来了。”
婆子一顿,又道:“时太太好似带着龙凤漆匣,您瞧,是不是去请伯爷来一趟?”
伯夫人蹙眉:“……去请。”
这些下人们其实都极有眼力,对方是否来者不善,他们一眼便看得出,要没这份眼力,恐怕也难得主人家重用。
戚芳龄一下子握住杨玉英的手臂,眉毛微微颤动起来,十分紧张。
杨玉英轻轻一拍她的指节,她的手指才柔软放松开,吐出口气:“傅姐姐,她来作甚?”
伯爷还没到,时夫人便先被迎进了花厅,伯夫人笑迎了几步,指着身边几个丫头给时夫人介绍。
时夫人瞧着是个和善人,只是今天打扮得略显憔悴,头发简单挽起,戴了一对珠花,再无其它配饰。
进了门,她便一手拉戚芳龄,一手拉林依依,把两个人都快赞出花来:“真是羡慕你,养的丫头乖巧漂亮。不像我家那猴儿,哎,淘得很,还动不动就给我尥蹶子,倔的跟头驴似的。”
“我到希望家里这几个活泛淘气些,年纪都小,淘气不比闷葫芦样的强?”
两位夫人商业互吹了几句,时夫人目光落在杨玉英身上,一抹眼睛,落下泪来。
戚芳龄悄悄拿手指在杨玉英后背写字——图穷匕见!
“秀姐姐,我说了这话,你必是要恼的,可我是实在没法子了,你便是要恼,我也得说。”
时夫人叹道,“我家修远同傅小姐的婚事,还是作罢吧。”
这话一出,房间里一片凝滞,伯夫人面色发黑,却并不狂怒,只冷静地抬头看她,声音低沉下来:“你们时家要悔婚?”
时夫人闭了闭眼:“傅小姐没哪里不好的,要是不好,我公公当初也不能做主把婚事定下,只造化弄人而已,前些时候我遇一老神仙,两个小的八字不合,硬要婚配,双方都有磨难,就说我,一向身强体健,没有哪里不好,可自从两个人的婚事初定,先是我家庄子失火,再是我差点被毒蛇咬到,昨日大夫来请平安脉,更是说我这心脏竟出了毛病,需得安心静养,不可大喜大怒,否则难得长寿。”
“这等事,终归是信其有不信其无,两家结亲,为结两姓之好,他们两个还未成亲,家里便出了这许多事,若是成亲,岂非要了我的命,所以……”
伯夫人神色冷冽,刚要请伯爷过来定夺,杨玉英却是先开口:“退亲的事我答应了。”
她一伸手,莲莲就把一龙凤漆匣递过来,信手打开,取出里面一方玉佩递了过去。
“这是信物。”
时夫人愣了下,幸而反应快,连忙也把信物,一只黄玉婵还回。
她待说两句场面话,杨玉英已是极温柔地一笑,声音也柔美动人:“时家庄子失火,有毒蛇肆虐,夫人实在不必把它们都归罪给我与令郎的生辰八字,八字也挺无辜。但凡您老人家对人莫要太过苛刻,别只因路边一不懂事的小乞儿,嘲笑你两句就打断人家的腿,人家兄长也不至于貌似放火。”
“但凡您嘴上少些刻薄,不要见人家苗女的穿戴与汉人不同就出声嘲笑,还故意冲撞人家生病的兄弟,毒蛇也不会熟门熟路找到你家去。”
杨玉英的声音低沉悦耳,话却是惊世骇俗,只惊得时夫人色变,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