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这些女儿家,神色间不免有些忧虑,但也只是忧虑,并无人敢近前打探。
一行人正说话,忽听楼下传来一阵大笑声,笑声里隐隐带着得意,“哈哈哈哈,你林星舒也有今天,看看,今日谁会为你说一句话?你不是仗义疏财,你不是交游满天下?你不是自诩正义,要为弱者无辜出头?不要说你外头那些朋友,就是这平秦郡,就是这条街上,受你恩义的人有多少?可今天,谁敢为你说一句话?”
他许是喝了酒,独眼龙十分亢奋,“真痛快啊,你也有今日!”
街边无数探头张望的商旅行人百姓,都情不自禁地低了下头,心中难受。
他们中很多受过林公子的恩。
林公子自来到他们这地处,修桥铺路,施粥舍药,巷子东头豆腐李家瞎眼的老母亲,是他带着四处寻医求药,治好了病。
今夏大水,是他组织人靠人力堵住了即将崩塌的河堤,保下周围良田无数,百姓无数。
其它大大小小的事,数都数不清。
平日里大家见到林公子,也千恩万谢,也感激不尽,家家户户也说要给他供奉长生牌位。
但即便如此,今日也没人敢多为这位公子爷说半句话,就是有年轻气盛的小孩子为其鸣不平,也都被家里老成长辈按住,实在是要处置林公子的那人太可怕,那可是沈半天沈侯爷,在平秦郡,谁不知沈侯爷的大名,当年城内首富人家,那也是赫赫扬扬的大族,让沈侯爷扣上一顶结交江湖匪类的罪名,说灭也便灭了,连家里四五岁的小娃娃都没放过。
他们这些升斗小民,那是万万招惹不起。
好些人垂首无言,只暗自里嗟叹,大家伙都是血肉做的,平日里对那郡守府,提一句都打哆嗦,哪里敢此时聒噪?
“奴今日便为林公子说一句话。”
这时,浮云楼上忽然传来一幽幽的声音,杨玉英伸手握住扶栏,轻声叹道。
楼下看客们齐齐抬头,楼上的喧闹声也略微停顿,不少人心中惊讶,却见说话的竟是个瘦弱少女,穿着浮云楼里最低等的小丫鬟才穿的衣服,看起来十四五岁,容貌没长开,却瞧得出是美人胚子。
“你们罗织了一大堆罪名,要给林公子定罪,罪证却一件也无,说什么他有钱,所以约莫就是大盗,好一个约莫,如此莫须有,空口白牙,谁能心服?”
杨玉英从外楼梯上一步步下来,“奴叫杨玉英,只是这浮云楼里还未曾正式待客的小小侍女,与林公子向来无甚交情,他到浮云楼大宴宾客,应召的都是楼里名声远扬的绝色佳人,如我这般小丫头,只做些端茶倒水的活计,便是如此,林公子对我说过的寥寥几句话,也斯文客气,从无半点失礼。”
“我认识的林公子,含霜履雪,行比伯夷,是高洁之士,你们再是众口铄金,真相就是真相,假不了。他说家中银钱是祖辈所留,你们非说不是,那么你们能给出什么样的证据?”
罪证自然是没有。
独眼龙冷笑:“呵,到还有个卑贱的风尘女子为你说话,可惜,现在头上的天说你有罪……”
“谁认他是天,谁去认,我可不认。”
杨玉英从楼头上一跃而下,衣袂飘飘,竟是一股决然之意,衣摆长袖中,露出细细密密的黑色圆柱形的东西。
左右看车的人乍见之下,只骇得魂飞魄散,齐刷刷狂奔出好几步,躲得远远的。
杨玉英一笑,转头看林星舒,轻声道:“无论公子是怕连累什么人,还是有什么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