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琤是一点就透的人,点头道,“容我换件衣裳,你且稍等。”
像这种贴身的活计是不用她办的,两个小子跟进去伺候了,弥生斜着眼看谢朝,“阿兄又做这样的事夫子上善若水,没的给你带累坏了。”
“男人的事你不懂,你道什么是风骨慷慨激昂、爽朗刚健的文风么”谢朝摆手,“不全面且醉且歌,癫而狂之。风骨不单指纸上的行文,是一种处世的态度。”他哈哈一笑,“譬如你四兄,寒食散兑酒喝,何等的快哉”
弥生不由腹诽,整日疯疯癫癫就是风骨么这些男人的行为简直诡异
里屋慕容琤换了行服出来,缂丝的袍襦,广袖飘飘。戴着金博山笼冠,腰上束玉带钩。不过立在那里,已经是一派济楚的风貌。
谢朝边说边引道,“都等着殿下呢,殿下且随我来。”
弥生如今充当跟班的角色,她家夫子往哪里,她都要就近等候听从差遣。慕容琤前脚走,她后脚就敛裙追上去。谢朝察觉了,回头看了眼道,“细幺回去,那里有专门的小厮伺候,用不上你。”
她怔怔的,脚下顿住了看夫子的眼色。
慕容琤踅过身来,外面天寒地冻,树梢上的凌子到现在都没化。她立在北风里,颊上又青又僵。冷是一宗,再说那种场合也的确不适合姑娘家去,便发话道,“你阿兄说的是,你回自己屋子吧才刚不是还打瞌睡么回去睡会子也好。”
她被揭了短处,脸上飞红,只不敢反驳。诺诺应了,看夫子衣带翻飞,走出垂花门一拐往南去了。
慕容琤却好奇,翻来覆去的念叨两遍,转过脸问谢朝,“我竟不知道,十一娘的乳名叫细腰么”
谢朝随口应道,“她是老小,我母亲是巴蜀高山王的后人,那里的小有多种说法。又是细又是幺的,到最后索性就叫细幺了。”
他不言声了,暗里琢磨此细幺不及彼细腰。彼细腰虽显得风尘,却有意境得多。他勾了勾唇角,名如其人,也与她更贴切。
弥生回了自己的园子,聊聊进了盏莼羹,仰天就躺倒下来
果然是累,伺候人的日子不好过。还没怎么样呢,单站了一个时辰就体虚乏力了。原本想睡的,真的上了床却未见得睡得着。天光大亮,暖阳从窗口细细的一道缝里照进来,恰巧就落在她的枕畔。她眯着眼睛逆光看,空气里有蓬蓬的浮尘。外面仆婢正在晾晒衣服和被褥,搬条凳搬竹篙,动静闹得挺大。
眼下心放到肚子里了,反正只要夫子答应下来的事,没有办不成的。百无聊赖,在褥子里翻来覆去晤着挺暖和,也不想下地去。往外看看,直棂窗下隐约有人影,就撑着身子招呼,“谁在外头”
茶水上的眉寿应了声,打起帘子探进半个身来,“女郎要什么”
她说,“我不睡,读会子书。”
眉寿退出去,一会儿搬了炕桌和凭几来。一一铺排好了问,“要读什么书晌午六郎君打发人送了冥详记和列异传来,这会儿就看么”
元香端着个描金托盘进来,呲达着,“你这丫头就是不识眉眼高低,问什么,搬来就是了。”喝退了眉寿,把一盘细环饼放到桌头,笑道,“伙房里刚出锅的,我讨来一把给女郎做零嘴吃。乐陵殿下赴的什么宴怎么不要伺候了”
她嗤了声,“二兄他们操办的,能是什么好宴各式名伶艺人都有,五兄连爱姬都进献出来了,后头大约也不用我再出面了吧”
元香听了直吐舌头,“殿下的雅称不是乐陵君子么君子也爱这个么”
弥生怅然而无奈,“君子也是男人,我料着男人都喜欢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