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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尘起
像是上刑场的模样才想同她说话,里面幔子一掀,出来位云髻高盘的丽人。穿交颈裲裆,束鸳鸯抱腰。挑金绯缘的纤髾逶迤堆叠,更衬出灼灼的华美来。

    他拱手作揖,“阿嫂这一向可好”

    那是晋阳王妃萧氏,前朝后主的胞姐。虽说娘家没落了,但和慕容琮夫妻相处还算和敬,在王府里的地位也无人能够撼动。见慕容琤给她行礼,欠身让了让,“九郎来了你阿兄盼着你呢,快些进去吧”言罢不逗留,带着一干仆妇去了。

    雕花门上的洒金帷幔都打了起来,两边拿绞股穗子绑好,还没等他进去,慕容琮自己架着两个婢女纵出了内堂。耷拉着一条跛腿,襟怀大开着,累得气喘吁吁。两个女人力道小,搀扶又不得法,摇摇晃晃几乎都要翻倒。慕容琤见状忙上去接手,兄弟两个搭着肩背,才顺顺当当到胡榻上安置下来。

    “大兄怎么自己出来了”他看看琮的腿,“眼下怎么样还疼么”

    慕容琮一哼,“怎么能不疼那几个贼子冲着要我命来的,这一刀若是换成脖子,现下八成出完丧了。”转过眼看那两个侍立的婢女,胡乱摆了几下手,“换伶俐些的来,没一点眼力劲,差点害本王的腿又断一回”

    吉甫躬身道是,眼风狠狠的对那两个女孩扫过去。嘴里低叱,“还杵着等着吃鞭子不成”

    弥生趁这当口偷偷往上瞄了一眼,好家伙,原来那晋阳王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唇红齿白,乌发如墨,竟和夫子长得有七八分相像据说三十出头了,可是光看长相,不过比夫子更显沉稳些,并没有显出老态来。

    他觉察了,调过视线来与她对望。只一怔,眼里浮起探究之色。咦了声道,“这是哪个是你那女学生么谢道然家的女郎”

    慕容琤笑道,“正是。”冲弥生递个眼色,“来见过晋阳王殿下。”

    弥生倒也大方,垂眼上前长揖,“学生见过大王,大王安康。”

    慕容琮审视一番,眯眼喃喃,“谢家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今年多大”

    弥生望望夫子,陌生男子随意问年纪是不合规矩的。她不好回答,也不想回答。

    慕容琤是男人,男人最明白男人的心。这样举世无双的容貌,但凡是个人都不愿错过。他坐在冠帽椅里,搁在膝头的两手无意识的握成了拳。脸上却是如常的,淡淡道,“刚满十五,前两去了趟陈留,就是参加她的及笄礼。回来的路上投宿在汲郡驿站,才得知了阿兄在太行遇袭的消息。原本昨日就要来的,碍于回城太晚,这才等到今日。”

    慕容琮点点头,“劳你记挂着。”又看弥生一眼,“我记得十一王妃好像也是谢家的。”

    慕容琤接口道,“是她异母的庶姐。”明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知怎么,突然有些反感起来。她在他身后,他要费很大的力气克制着不去回头看她。琮的目光肆无忌惮,他不由蹙眉,话锋一转道,“这趟的事是谁下的黑手,阿兄可查出来”

    慕容琮探手抚了抚右腿,“究竟是谁,我心里也有七八分把握。只是如今尚未证实,也不好信口开河。”

    慕容琤低头一笑,“阿兄说得是。”暗里忖度着,他到底不是个莽夫,要从他口中打探消息是不能够的。眼下以静制动未尝不是好事,就像宗圣寺和尚说的,“乐无为者,一切缚解”。置身事外,反倒更符合他平常的处世态度。

    慕容琮显然也不愿过多提及,拍手唤人,吩咐道,“去备桌酒席来,我与九王爷畅饮几杯。自从受了伤,好几日滴酒不沾,简直闷得要发疯了。今日便耽误一回你做学问的时间,咱们兄弟好好聚聚。”

    男人们喝酒是不看时辰的,想起来,兴之所至,就算大清早也可以摆宴设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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