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把背顶在粗糙的树杆上,太阳升得很高了,光线虽然明亮,但是没有温度。她抚抚手臂,站在风口里,愈发觉得冷。
那里拜师大典结束了,她才跺着脚过去。夫子被女郎们团团围住,大概都是族里的公主郡主,追着他问,“九兄,你不教我们课业么”
慕容琤笑了笑,“你们是来读书的,我又是兄长,若是哪里不合心意,看着自己人的情面反倒不好说。太学里多的是学富五车的贤者,叫他们授业也是一样的。”
“九兄现在只有她一个女弟子么”
弥生被点了名,怔怔的望过去。那是个梳元宝髻的女孩,个头小小的,笑的的时候有两个深深的梨涡。眼睛实在是太活络了,一副皮头皮脸的滑稽相。
夫子只顾和那些金枝玉叶说话,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入门比你们早,往后便是你们的师姐。若是学业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去问她,她学问好,自然能带着你们。”
弥生终于意识到夫子是在蓄意报复,说她学问好,摆明了是在挖苦她。她又憋屈又冤枉,巴巴儿看着她们对她打拱作揖。那女孩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编贝似的牙齿,糯声道,“日后多仰仗阿姊,还请阿姊不吝赐教。”
弥生尴尬不已,忙长揖还了礼,“不敢不敢,我才疏学浅,赐教两个字断不敢当。横竖尽我所能,若是我自己解答不了”她幽怨看了慕容琤一眼,“不是还有夫子么到时候归归拢,我直接寻夫子解答去。”
这是以退为进慕容琤眯起眼,暗忖着耍起小聪明来了,倒傻得不算厉害。只是奇怪,他何时何地都能发现她的美,连那种伤嗟的模样都是不可比拟的。
金枝玉叶们才入学,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嘁嘁喳喳的向她介绍自己。弥生记性不大好,几十个人轮着来,她晕头转向根本辨不清谁是谁。只晓得那机灵鬼是宣城郡主,叫相彤,是齐安王的女儿,夫子的堂妹。生就一副自来熟的脾气,拉着一位正头公主来和她套近乎。
“阿姊可及笄了”
弥生道,“年后才行的笄礼。”
“那和令仪差不多大小嚜”相彤把右手边那位婷婷楚楚的女孩往她面前推了推,“这是永昌公主,兄弟姊妹里排十五,和九兄是一母同胞。”
弥生哦了声,夫子的亲妹妹,自然又得高看两眼。忙肃容打空手礼,“谢弥生,拜见公主殿下。”
慕容令仪上来搀她,“我不知道你是哪天生人,横竖先入山门者为大,我也管你叫阿姊。我曾听母亲提起过你,说你是陈留谢家的女郎。如此说来,日后还是要多走动的。”
相彤在一旁接口,“正是呢,眼下是同门,将来便要以姑嫂论的。算起来只有六兄妃位空悬,过两天宫里大宴,正好趁机相看相看。阿姊这样的天姿国色,六兄见了定要高兴死了。”
令仪嫌相彤大嘴巴,怕弥生不好意思,打了岔道,“阿姊入太学几年了”
弥生算了算,“到立秋就整整四年了。”
“那认真是要称师姐的。”相彤说着,瞟了眼正和博士们交代话的慕容琤,“九兄门生三千,据说是很严厉的。怎么样他教学凶么”
这个怎么回答呢弥生很想点头,犹豫了下还是违心的讪笑,“夫子很慈爱循循善诱。”
相彤几乎要大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