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头察觉到大儿子的不安,想到他们手里确实没有可以淘换的东西, 最终决定早点回家。逛啥逛,吃饱了撑的浪费粮食。
入学的事情办妥,方立安心里松了口气。这年头文凭值钱,初中毕业就算得上文化人了,高中毕业抵得上未来的本科学历。当然, 她也没想过一定要读到初中毕业、高中毕业,但至少要把识字这件事过个明路。不然装文盲真的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两个月后, 老周家的大柱、二柱在周老头的殷切期盼下踏上了求学之路。
在大柱看来,上学可比种地辛苦多了。入秋后, 日头逐渐变短,学校七点钟开始早读,他们兄弟俩五点钟就得起来往学校赶。这还算好的,等入了冬,就成了在彻骨寒风中披星戴月、日月兼程。
路上来回三个小时其实也还能忍受, 问题是课堂上要跟课本大眼瞪小眼,有时候还提醒吊胆的怕被老师叫起来提问,太折磨人了。好在每堂课中间都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在大柱的认知里,似乎只有在那十分钟里,他才有机会自由呼吸。
大柱的痛苦,方立安知道,因为每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大柱会花上十分钟的时间跟她吐槽,然后再用五十分钟的时间跟她分享当天的课间娱乐心得,剩下半小时边玩边赶路。
两兄弟回家后,如果天没黑,就趁着天亮教姐姐妹妹认字,如果天黑了,或者家里有活干,就把教学任务放到周末。
村里的姑娘大多十五六岁开始说亲,亲事说成后,攒两年嫁妆也就差不多十了。在农村,这是可以嫁人生子的年纪。
因此,十三岁的大丫和十一岁的大妮学的很认真,或许她们已经清晰地意识到识字是说亲过程中的加分项。
二妮、三妮一个八岁,一个六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但二房的女孩儿从小就不受周老太的待见,性格难免有些唯唯诺诺。在二婶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只能耐着性子学认字。
教家中姐妹认字一事,很自然的落在十一岁的大柱头上。至于二柱,年纪太小,大家并不觉得他会比大柱高强。所以,方立安十分心安理得的自己玩去了。
说是玩,其实也不大准确,因为她不想变成泥猴子。事实上,她在家里的闲暇时光大多在睡觉。自从上学,每天起得早不说,还要走小二十公里的路,精神和体力消耗巨大。再有课堂上,老师盯得紧,想安安心心补眠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回家后,方立安很是珍惜每一分每一秒,保证睡眠,力求长个大高个儿。毕竟她还指望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高富帅。
不过她的这副姿态很快引来了某些人的不满。
当然不是周老头和周老太。周老头心心念念的都是乖孙学成归来,以后在他们大队当个大队会计,他也好过把官老爹的瘾。至于重男轻女的周老太,在她眼里,自家孙子放个屁都是香的,睡个觉怎么了
当然也不是周大根和向红梅。他们俩是二柱的亲爹亲妈,儿子长得这么好,再多缺点他们都可以视而不见,更何况才七岁的孩子,不睡觉也是玩,在他们看来都一样。
也不是周二叔和周二婶。早年,这对夫妻俩因为没生出儿子,本就老实木讷的性格变得更加沉闷。前两年,两人虽然生了大栓,但碰上天灾,大栓的身子骨一直很弱。两人的心思全都放在大栓身上,哪有功夫盯着别人家的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