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没真正瞧见过做茶,现在见了,郑四安突然忘了自己刚刚想的事情,只专注的盯着瞧。
左鸿文见他专注,便温声道“做茶的方法各有不同,我喜欢的是点茶法,便是先用沸水将茶粉调成膏状,而后有节奏的注水,并拂动茶汤,要注意搅动的力道,还要拿捏水注入的火候,一直到能瞧见细沫出现,在光下细沫晃动,观之好似带起了盏底纹路,便叫咬盏,以沫饽洁白,水脚晚露而不散者为上品。”
说着,左鸿文拿起茶筅,旋转扫动着盏中茶汤,不时的拿起水壶,往盏中注入沸水。
最终得成一盏茶后,左鸿文将茶筅放到一旁,而后将杯盏递给了郑四安。
这还是郑四安头遭喝到这样的茶汤。
他穿来时,原本是屠户之子,吃喝上自然没有讲究,入了兵营后就是吃大锅饭,莫说做茶了,常常是随便往水里扔把茶叶煮一煮,有个颜色就喝了。
哪怕现在做了校尉,也多是喝茶牛饮,甚少专门注意这些。
如今突然捧住了一盏茶汤,郑四安觉得稀罕,便细细看去。
只觉得这茶不似寻常泡出来的清冽,色泽鲜白,捧起来喝一口,只觉得清香异常。
因着读书不多,郑校尉也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最终只总结为一句“好喝。”
左鸿文笑了笑,那露出来的半张脸上带着平和。
郑四安便发觉了这人与徐承平的不同。
无论是之前因为丢了妹妹差点发癫的徐承平,还是现在计谋频出的徐先生,其实他说话做事都透着些激进。
并非冒失,而是有种一往无前的胆气,热烈无比,加上用计毒辣,刑讯时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徐承平的骨子里就透着狠劲儿。
但是面前的这位左先生却与之相反,安静恬然,尤其是刚刚做茶时,那仪态那神情,让郑四安觉得这人安然的好似带了仙气儿似的。
想来,有这位在,没准儿能感染的徐承平也和顺些呢
正巧,左鸿文也想到了徐承平,只见他拿起布巾擦了擦手,笑着道“校尉大人,在下听闻将军帐下有位徐先生,最是得力,不知校尉是否可以代为引荐”
郑四安立刻点头,道“当然,徐先生也跟我提过好多次想要与左先生见面,下次我便同他一道来,想着你们该是有不少话说的。”
左鸿文笑着点头,而后温声道“还有一事,请求校尉帮忙。”
“先生请讲。”
“我那李兄被判斩首,想来,要等到秋后才能处置的。”说着,左鸿文笑容儒雅的收起了装着茶粉的罐子,语气平顺,“可我想着他这样疯,怕是熬不到秋后。”
郑四安看着他,缓缓点头。
因着李良才已被判斩刑,这会儿就被关在死牢里,轻易是出不来的。
不过偶尔魏临还会问上一问,似乎是等着李良才什么时候死了,就来跟左鸿文报喜。
丧事大悲,可这样的渣滓死了,便是为民除害,大仇得报,自是喜事一桩。
想来左鸿文是恨不得他早点以头撞墙立毙当场。
这时,就听左鸿文的声音幽幽响起“既如此,还请校尉帮忙,着人给他带些药去,若能治好疯病最好,治不好也不要紧,让他清醒些就是,总要留着命,也算全了之前我有他的兄弟情义。”
此话一出,郑四安便有些不解。
毒疯他的是你,想要留他命还要给他治病的竟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