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说:“父皇,虽说罪魁祸首已经伏法,江州现行官员都被清算,可时间长达十多年之久,中间又有多少官员犯了恶事却逍遥法外!他们借着吕家的人脉,拿着虚假的政绩,得到吏部优异的考评,步步高升,这等人已经习惯了歪门邪道,他们不会好好地治理辖区百姓,做好分内之事,只会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拉起更深的关系大网,就跟一颗毒瘤一样,污浊一方水土,这是百姓的灾难,也是大齐的不幸。儿臣……不想就这么随便放过了。”
大齐官员三年一次考评,一次调动,这册子虽薄,可姓名却不少,后面一条一条跟随的便是暗中往来的注释,承恩侯的字迹,帝王还记得。
年月可一直追溯到今年。
天乾帝看见了俞方正的名字,他是九年前的江州知府,资质平平,却稳稳当当地一路升迁进入内阁,其中有没有吕家在使力,如今是一目了然了。
“这册子可是要命的东西,其中一个总督,两个巡抚,四个知府,更不用说六部之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这可是一股庞大的势力,儿,你就这么直接呈上来了,连口气都不缓一下?”
天乾帝的目光直直地望向萧弘,带着一丝探究。
任哪个人遇到这样的诱惑,都不会这么干脆地舍弃掉。
然而萧弘却挺了挺胸膛,眼神一片坦荡,说:“就因为太过吸引人了呀!儿臣要是再搁手里几天,万一抵挡不住改变主意了呢?吕家一倒,谁都盯着我,瞧着苗头不对送来金银珠宝,美女古董,还要药为我赴汤蹈火,结草……什么还来着,那我怎么办呀,岂不是要受到良心跟诱惑双重煎熬?割舍哪样都得心痛,不如一了百了,您说是吗,父皇?”
是吗?可一般人会这么想吗?
“多谢父皇,儿臣告退。”萧弘麻溜地行了礼,心满意足地走了。
“唉,国公爷就是这么交代的。”说着他看向贺惜朝,劝道,“惜朝少爷,国公爷正在气头上,您要不去服个软,认个错,哄上一哄,让他气消了就好。如今已经深秋了,祠堂晚上多冷,您受不住。”
当林嬷嬷禀告李月婵来了的时候,大夫人苦笑道:“她还不算傻,没去二房。”
天乾帝低低地笑起来,看自家儿子就跟看个大宝贝似的。
“弘儿啊,朕真是无话可说。”
天底下能如萧弘这般有觉悟的实在是太少了,显得尤为珍贵和意外。
天乾帝瞧了那册子一眼,感兴趣地问:“你拿了什么跟承恩侯交换?”
萧弘眼睛飘忽了一下,说:“那个……,父皇,提前说好,您可别治我欺君之罪。”
“奴婢去打盆凉水来,少爷敷一敷。”
“哎呀!”贺祥跺了跺脚,带人跟着去了。
“也不知道惜朝少爷到底做了什么,让国公爷那么生气,大晚上的一点脸面都不给。”
“哦?”
萧弘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嘿嘿讨好两声:“我答应给吕家留了一条血脉,不到一岁,跑了之后就没派人去追,是生是死那就看天意了。”
“你的心还是比较软啊。”天乾帝点了点头,“也好,朕百年之后也能跟母后有个交代。”
“嗯。”
天乾帝思索了片刻道:“那么这些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萧弘摇头:“没有。证据有点多,儿臣没带进来,明日就派人都送进宫,这样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如何宣判,自然得由大齐皇帝来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