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几个男生不约而同地加快进食速度,祝杰又欺负人了,他们想躲开是非之地。薛业端着碗陷入僵局,突然祝杰来了兴致,可能是想报复他一上午的沉默,从贫变成了静音。
“你承认自己是傻逼,往后就给我拎包吧。”
“真的啊?那我是。”薛业放下饭碗,终于和杰哥绑定了,“谢谢杰哥。”
这下轮到祝杰自己傻眼,他没想到薛业是这类专横不二的性格,一个回马枪杀他始料不及。他突然间愤怒起来,自己确实被什么罩住了,没躲开,还被这份亲密侮辱了人格。
“杰哥?”薛业心中十分亢奋,嘴角翘得很高。祝杰在对面狠狠地打量他,眼神又开始压人,像是要把自己从他眼睛里撵出去。
不一会儿祝杰扔下没吃完的午饭,再一次落荒而逃。他不知道如何赶走薛业,只好跑到集合地点附近给姥爷打电话,身影在烈日下格外的孤单。
看惯了两个人的影子,总有一个跟在自己后面,现在影子落单,祝杰觉得这个影子有点寂寞。
自己不寂寞,只是影子寂寞。
“小杰?”姥爷先惊讶后警觉,“这个时候打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祝杰倔强地昂着首,夜里被他亲手打死的蚊子开始复仇,那滴鲜红色的血液在眼睛中熊熊燃烧。他肯定被什么东西罩住了,驾驭不了又无法驯服。
我身边有个男生,赖上我了,甩不开。话到嘴边祝杰生生又咽下去:“药好像没带够,军训少吃一天行么?”
不是没带够,是他都打算死了,压根没想着带。
那边明显不太高兴。“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没带够?算了,先忍忍,回来再做检查吧。”
“行,我去集合了。”祝杰把电话挂断,跑去集合,有人等他。
薛业有了拎包的新身份更不避嫌:“杰哥,解散之后咱们去小卖部吗?下午拉练,我给你买饮料。”
“谁他妈是你杰哥啊。”祝杰觉得他的话特别多,蚊子似的,每一句关心都让他身体里最不该存活的病灶开疆破土般复制,比癌症还可怕,他每个动作都让祝杰跟着共振了,“你能老实会儿么?”
“啊?”薛业连动都没动过,但被冤枉也无所谓,“能,杰哥你喜欢喝什么啊?”
“喝血,你割腕吧。”祝杰说。
薛业却摇头:“割腕不行,我阴性AB型血。杰哥我给你买红牛吧?”
“你什么?”祝杰猛然转头,看到他脸上因为自己肿起来的皮肤。
“我给你买红牛啊。”薛业眼神清亮。
祝杰一皱眉:“我问你这个了么?”
薛业反应不过来,傻傻地看着他。
阴性血,居然是阴性血,还是AB型的……祝杰扫飞了他的帽子,手指插进薛业全是汗的头发,掩饰内心的无措。薛业是阴性血,自己把薛业给打了。
“你再回答一次,你刚才说自己是什么血?”
“是阴性AB型血,怎么了……”薛业闭了闭眼以为又要挨打,半天没动静,眼睛又睁开,祝杰只是在看他,头顶被抓得痒痒的,还有点舒服。这下薛业明白了,杰哥其实并不会真的打自己。
“杰哥我错了……可我哪儿错了啊?”薛业问。
居然是阴性血,阴性AB型血,熊猫血啊。姥爷从医,祝杰对这些略有耳闻,稀有血血库刚成立几年,可抢救类的大手术仍旧要跨省调血。
薛业还把他自己的手摔骨折了,万一那次大出血,军训基地这种深山老林,神仙也救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