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她将林业昌失踪、简静生魂之事一一报上。灰雾浮在半空纹丝不动,仿佛在认真聆听。
其实司妍报林业昌失踪一事是有风险的,因为林业昌不该在客栈出现,而是要进忘川河做孤魂野鬼,私自收留小鬼是坏了规矩的事。
果不其然,阎君听到他们私自收留林业昌勃然大怒,立马厉声训斥:“你俩是有罪之人,之所以将你们留在黄泉道,是想给你们洗孽还债,而不是让你们滥用私权!本君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你俩已是犯天规,此次你罪上加罪,难逃一罚!”
或许是许久没有开骂,阎君一开口就停不下来,非得给司妍加个百年罪,再施以油锅之刑。
司妍倒觉得冤枉,虽然林业昌的事难辞其咎,但今天主要目的是汇报工作,阎君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给她加罪。司妍不服,顶了两句嘴,结果又多了个刀山之刑。
上刀山,下油锅,好久没做的日常。当初司妍初进阴界时,就在刀山油锅里蹲了十几年,最后前来解救她的人是萧玉。
这次司妍把人情债还上了,所有罪责她一人担,替萧玉挨了好几锅热油,油淋完了,阎君依然没给答案,只轻飘飘地来了句:“自己的事自己处理,有结果告知。”诸如此类的话。
原本以为树大好乘凉,结果树不可帮忙,连片叶子都不给。
司妍回了家,被油炸过的焦皮簌簌往下掉,还有几处鼓起滚脓的水泡。萧玉见到她这这般惨样,毛全都倒竖起来,急忙找出烫伤膏药,以喙挖出一大块抹在她身上。
他们与普通人一样会饿会渴,会痛会痒,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死不了。司妍的伤很重,看得萧玉心疼坏了,但他的嘴依然贱,故作不以为然地嘲讽:“跟你说别去找他了吧?他正在更年期呢!”
说着,萧玉心里生恨,心想这么柔嫩的女子,阎君怎么舍得下重罚,再转念一想,这全是自己的过错,如果当时没让林业昌到客栈里来做帮手,又怎么会惹出这种事?
“算了。”
萧玉跳到司妍头顶上,张开双翼聚起灵气。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根绳上的蚂蚱总会想出各种减轻痛苦的方法,比如将司妍的伤转嫁到自己身上。
只见司妍身上的焦肤似海浪退潮般缓慢褪去,渐渐露出光洁皮肤,而她头顶上的白鹦哥大片大片掉毛,先是爪后是身,整个被削去层皮,血淋淋的。
趁司妍睁眼之前,萧玉躲了起来,明明痛得要死,还用调侃的语气说:“小爷累了,要睡了。”
司妍回眸,他已不见,她再看看自己双手,完美无缺。
司妍起身拿来扫把,收拾一地鸟毛,她想着林业昌、想着沈维哲,偏偏没想萧玉,没想他的伤究竟痛不痛。
所有关于萧玉的感情从来没有过,对她而言他是一串无意义的数字,不管怎么看都没感觉。
司妍继续她的工作,从网站上研究沈维哲,她没从阎君口里得到答案,只好自己去找。她有种预感,如果能解开沈维哲的谜,许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网上的资料有限,不过经过深度挖掘,司妍终于找到些有意义的信息,正好填补她离开上海后的那段日子。
当初沈维哲抓她送给日军做实验,最后被萧玉吓成疯癫,他回到冯大帅身边之后就鲜有新闻,后来战争全面爆发,冯大帅的势力土崩瓦解,昔日叱咤风云的沈维哲彻底沦落成乞丐,苟言残喘于乱世中。没想到他否极泰来,在街上遇到一位神秘好心人,根据报道上说这神秘好心人是位传教士,来自美国,战争未结束的时候就把沈维哲带走了,随后近八十年都是空白,直到他最近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