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恭维。”
萧玉从她眉宇间捕捉到了自负, 不管他如何脱胎换骨,丑陋的魂魄永远不会变。萧玉依然记得当年汪桦如何装腔作势,让全天下的人都以为王楠是凶手;而后他又如何花言巧语, 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摆出双手不曾沾泥灰的纯良模样。
萧玉不由感叹,继续“恭维”:“你很聪明, 只可惜用错了地方。你摆这个局也很久了吧一年?两年, 还是几十年?”
汪桦不屑地挑起眉:“你是想套我话吗?”说着,他低笑, 雌雄难辨的笑声像抽气似的。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 反正你过不了今天。”
汪桦上前半步,把玩起半人高的青铜剑,这柄沉重巨剑在他手里就像厨房里的普通菜刀,挥舞时毫不费力。他开始喃喃自语, 声音在一朵接一朵的剑话里虚幻起来, 把萧玉拉回到另一个过去很久的时空。
“当年我化作孤魂野鬼, 在锁魂林里困了几百年, 吃尽所有恶魂恶魄,终于找到一条能翻身的道儿。当我游到人间时,已经没有皇帝也没有故宅,连我的宗族都找不到。真可怕,这百年内竟然发生如此巨变, 街上有四个轮子的铁箱子,铁箱子里竟然还能坐人,还飞在天上的铁鸟……天地之大而我……本应该得到转世为人的机会!”
汪桦的眼神顿时凶恶,目光里藏着冰剑,毫不犹豫刺向萧玉,萧玉却不急不躁调侃他道:“你怎么可能为‘人’,顶多投胎当个畜生。”
话落,他扬起唇笑,笑得邪气。
汪桦怒意更甚,面皮都扭曲了,然而过了小会儿,他突然平静下来,自负得令人厌恶的笑容又回到脸上。
“你瞧,我现在像不像人?”
他张开双臂,得意地在萧玉面前转上一圈。
萧玉点头:“嗯,衣冠禽兽。”
“呵呵,衣冠禽兽又如何?这世上衣冠禽兽多得去了,作为阎君的狗,你有什么能耐灭尽‘禽兽’呢?我倒是替你可悲,活了千百年受尽苦楚,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你就是个懦夫。瞧,我就不同了,我在锁魂林自学成才,知道如何脱皮换魂,知道如何避开鬼差,可以有权势也可以一夜暴富……我不是人,但我比任何人都活得滋润呀。”
“既然过得如此潇洒,你干嘛还要来找死呢?”
萧玉看不起他,鼻子里哼出嗤笑声。
王桦沉默了,其实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有缺陷,纵然换了不下百副皮囊,但他依然不能成为真正的“人”,他食不知味,百味珍馐到到口里都如白开水般;他困不能眠,一睡下去潜伏在暗中蛇鼠虫纷纷而来,钻入口鼻耳洞里;他无法人道,身为男子却再也体会不了情爱滋味,这跟个太监有何区别?!
王桦越想越恨,当初为人,他乃天之骄子,享尽荣华富贵,若不是萧玉与司妍从中作梗,谁会知道他杀了月娘,谁会知道不争气的王楠是替死鬼?他又怎会落黄泉道,变成一缕无人愿领的孤魂?
这全是他们的错!
王桦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细细思忖,刚才是萧玉在使激将法,千万不能上当。
他用力将青铜剑斜插在地,低声且哀怨地说道:“找死?我已经是个死人,何来找死一说?再说你不能杀我,我有六十六具无魂魄的皮囊,你若杀我,他们就会烂死,当然其中还有我二哥,王楠的身子。”
“你以为会在乎?”
“你不在乎,别人在乎,比如说司妍。”
王桦一招击中萧玉死穴,萧玉苍白的全稍微变得僵硬。
王桦见之颇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