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一说吗？我可以听。”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孙筱筱鲜有坦露心扉的意愿，家丑不可外扬，她并不想借此博得同情。
“你不是一个人，现在有我。”
柳翊的这句话，简短有力，将孙筱筱从黑暗伸出拽了回来。
世界上最动听的三字情话，不是我爱你，而是有我在。
“那，我说一段大学的事吧。”
依稀记得是大二下学期，刚开学没多久。
留在江城度过第二个寒冬，孙筱筱喜迎春光正好的三月。
但喜悦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她在某个课间时分，突然接到家里电话时，所有的美好戛然而止。
“你相信吗，当时的我，浑身发抖。”
“我爸他，痴迷菠菜，曾经输光了所有家产，还欠了一屁股债。”
“我最怕接到家里的电话，不可能有好消息，只求不是更坏的消息。”
不过，偏偏这通电话，就是好消息。
“是筱筱吗？”
“额，您是？”孙筱筱站在走廊拐角处，愣了片刻。
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短时间内，孙筱筱找不出与之匹配的答案。
“我是，爸爸。”
“你记错了吧，我没有爸爸。”
“筱筱，我真的，是……”在电话另一端，孙爸爸突然止住了声。
或许，他也明白，“爸爸”这两个字，对孙筱筱的分量，实在太重。
沉默。
短暂的沉默。
孙筱筱有些焦躁不安，“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对了，我没钱。”
“不不不，不是的。”孙爸爸赶紧接住话，“我现在有钱了，真的，以前的债也还完了，咱们可以……”
可以继续像以前那样生活。
可是，真的可以吗？
孙爸爸想不到肯定的答案，也只敢说出前半句，空留后半句。
“你又在做白日梦吧？我跟你说了，我没钱。我也没有爸爸。你要是缺钱，找其他人去，别找我。”
“不是这样的，筱筱，你相信我，我们真的有钱了。”
“呵呵。”
“叮铃铃。”上课铃响，孙筱筱挂断电话。
已经忘了那一天的天气，已经忘了那一节课的内容。
但时隔多年，孙筱筱仍然记得，当她转身走进教室的瞬间，眼泪跟着“哗哗哗”地掉不停，止不住。
“筱筱学姐……”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任何安慰都显苍白。
柳翊敲了字，又删掉。
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嘿嘿，是不是想不到。”孙筱筱像是问柳翊，又像是问自己。
柳翊第一次意识到，语音确实无力。
“哎，我爸他，真不令人省心。”话锋一转，孙筱筱又接住今天的事，“不知道他这次，又跑去哪儿。”
“阿姨很着急吗？”
“我妈啊？我妈就那样呗。”
要是真着急，就不会过了整整两天，才想起来去找人，才想起来打电话。
哎。
孙筱筱还能怎么办呢。
“那……”
“那什么那。”孙筱筱深吸一口气，打断柳翊，“快看群啦，甲方粑粑找我们。抓紧，争取早点下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