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早就惦记着阿萝在江东的那许多的军功了,只是从前还觉得名不正言不顺。如今有了霍宁香的这话,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就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此军功,就算是战乱的时候也是大功一件。到底是南阳侯的女儿,果然虎父无犬女……”
霍宁香眼角眉梢的笑意微微一跳。
他温和地看着皇帝,仿佛皇帝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倾听着他所有的意愿。
皇帝很久没有被这样珍重地待过了,不说前朝那群总是叽哩哇啦的糙汉,就说这皇家之中,想要找到霍宁香这般如此温和耐心地面对自己的都很少见哟。
豫王靖王七公主之流不说也罢,就连弟弟诚王和妹妹昭容显荣素日里也没有这么耐心的时候。皇帝的心里感动得不轻,就抓着霍宁香的手感慨地说道,“叫朕说,阿萝这些年的军功与功德,怎么,怎么也能封个爵位来的。”
他哼哼了两声。
“虽女子封爵罕见,可是却并不是没有。臣……”美男子一瞬间就将自己转化了立场,给当了“臣”了。
他对皇帝温声说道,“也常常感慨陛下麾下女子从来不让男子。那既然男子都能封爵,与男子一般功绩的女子,又为何封不得?若看不起女子,只将他们回家去看看自己的老娘妻子,就知道女子能顶半边天下。”霍宁香柔和地说道,“臣也相信,陛下心中并无女子男子的分别,不然长公主如何可以手握重兵坐镇江东?可见陛下心胸,古来帝王都不及也。”
皇帝仰头哈哈大笑,下意识地抹了抹自己的头发,露出峥嵘之态。
他觉得自己也就比尧舜禹汤少了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儿。
豫王欲言又止。
他觉得这霍宁香嘴皮子这么利落,往后没准儿都得在皇帝面前飞个升什么的。
这可是千年道行的狐狸!
“陛下,那阿萝不过是个庶女,出身卑贱,于陛下忠心,是她该有的本分……”赵妃见皇帝处处将阿萝捧在头上,方才都蠢得打滚儿了,顿时心头一凉。
哪怕她曾经和皇帝再柔情蜜意的时候,也没有如今皇帝眼睛里的光更明亮。且皇帝当年看她,虽然也放光,可是却是要扒光她的绿光。可是皇帝提起阿萝的时候,目光清澈憧憬,仿佛那阿萝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甚至叫他不愿去亵渎。
她双手颤抖,一把就抓住了皇帝的手。
“爱妃,你也是女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寒了世人的心?”赵妃在阿萝的问题上总是有各种的刻薄,皇帝觉得赵妃非要和一个纯美善良一心为国的女孩子纠葛实在是太令人不悦了,就皱眉说道,“你的心胸怎么会如此狭窄?阿萝乃是南朝血脉,她出息了,你该欢喜骄傲才是。且难道朕看不起女子才是对的?莫非你觉得南朝血脉都该是废物点心?爱妃,勿做刻薄之态。”
他每说一句话,阿妧就用力地,眼巴巴地点一下自己的小脑袋。
她缩在靖王的怀里,就跟小奶狗儿一样,还给皇帝鼓劲儿小小声地说道,“对极了,说得对极了!”
靖王摁着她的小脑袋,许久叹息了一声。
赵妃看着皇帝面对自己的不赞同,还有仿佛她变得不那么美好的诧异,顿时心里就一冷。
“就是因她出身南朝,因此臣妾才惶恐。江东反贼之事刚刚平息,臣妾真的是怕了……阿萝是南朝血脉,若被陛下封赏,来日勋贵会不会又觉得是臣妾在背后兴风作浪?妄图复国?”
她流泪伏在皇帝面前哭道,“臣妾怕了,怕了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