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昨天在皇帝的寝宫,皇帝还能只拿出一个态度来跟周太后抗衡,可是现在当着萧樾甚至是萧昀的面——
有些事,也仅仅是他们母子两个之间的,皇帝能在周太后一个人面前拿母子之情逼迫周太后就范,但是拿到明面上来,他却没这个脸皮公然要求周太后为了成全他的一己之私就把宠了多年的外孙女推入火坑的。
皇帝咬紧了牙关,迟迟不表态。
周太后却不耐烦跟他拖这个时间了,直言道:“皇帝既然没异议,那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也休要再提!”
周太后说完,就抬了一只手。
赵嬷嬷都没想到她给皇帝设个圈套,直接把他堵得哑口无言,这会儿还愣着。
武昙连忙伸手去扶她。
刚把她从座位上扶起来,要往后殿走,皇帝的声音却突然毫无征兆的自背后传来。
“好!”他说!
一个字,斩钉截铁,咬牙切齿!
武昙正扶着周太后的手,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微微一震,然后猛地一下攥住了她正扶着她的那只手。
周太后的脚步顿住,却没回头。
武昙却忍不住的转头看去,就见席间的萧樾仍是垂眸盯着手里的酒杯,而萧昀和沉樱则是和她一样,都意外又紧张的盯着皇帝。
皇帝看着周太后的背影,抖了抖衣袍起身,再说话的时候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方才的话是儿臣没表述清楚,母后许是误会了,儿子只是说年初那场战事北燕人败得惨烈……毕竟死了人的就是血海深仇,个别人会盯上晟王也不一定,至于北燕国主,他求和的态度还是相当诚恳可靠的,既然母后心疼沉樱,一定要晟王去送嫁您才能放心,那朕就依了你吧,会即刻降旨赐封晟王为赐婚使,到时候虽北燕使团一起往北燕送嫁。”
周太后的身体,已经绷成了一座雕塑,站在那里一直没动。
皇帝似乎也是恼羞成怒,居然也不管她,说完就又看向了萧樾,嘴角噙了丝笑意道:“晟王对领这趟差事也没意见吧?”
萧樾能说什么?
说有意见?不想去?那就等于让周太后白白的赔上了沉樱,把沉樱白送到了皇帝的手里当棋子,这场鸿门宴等于白摆了,一无所获!
虽说现在已经没他绝的余地了,可他接这个差事——
皇帝是奈何不得周太后的,显然,这口气和这笔账就都要算他身上了。
不过么……
与其让周太后白忙一场,惨败收场,他当然是愿意帮自己的母后一把的。
所以,在皇帝满是深意的注视下,他也撩了袍角起身,拱手一躬身:“既是皇命又母命,那臣弟领了这趟差事就是!”
皇帝原以为他会推辞的,没想到他突然当场就应了,瞳孔突然剧烈的一缩。
这时候,萧昀也已经跟着他起身了。
他便盯着萧樾看了两眼,咬牙道:“如此……甚好!”
言罢,又冲站在上首的周太后的背影一拱手:“儿子还有政务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萧昀也拱手:“孙儿告退!”
父子两个一前一后的离开。
沉樱却是坐在那里,一直到了这会儿都没缓过来。
她要挑拨周太后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是真的,可周太后爱护和想要保护她的心意也是真的,看着对方这样大费周章的替她挽回局面,最后却当面被皇帝这样打脸,让她伤心……
沉樱心中,自是愧疚无比的。
她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