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到我怀里来,那圆溜溜的眼睛,甚是干净,像是从未沾染过杂质的河水。
“都听到了吗,利益面前,从来没有至亲,野兽甚至能为了食物自相残杀,更何况人呢。”
“人也不过就是嘴里嚷嚷着礼义廉耻,实际只是个遮羞布的自我欺骗而已。”
怀里的人软软的,听话的窝着,那双眼睛有些懵懂,却用力的点头。
她不是最合适的帝王人选,可这却是最合适她保命的一条路。
我低头看着她,她手里还把玩着我身上赘下来的流苏,抬头甜甜的对着我笑,毫无心机。
我在想,我这般年纪的时候,父皇是怎么教导我的?
记忆混乱碰撞,一会是父皇狠心把我扔出去,让我逢迎摄政王,一会又是他满眼心疼拉着我的手,亲自教导我帝王之道。
“阿鸾,朕的娇娇儿。”
父皇抱着我,指着桌子上那本厚厚的书,笑的温和也有些愁,“你合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的,若是有可能,朕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用得到这些。”
“我总会出嫁的,总会接触外边,说不定也能闯出一片天地。”我仰头看着他。
他眼里被阳光反射的,似乎有些细碎的光芒。
转而哈哈大笑,宽厚的手掌轻轻的摸着我的头,“阿鸾是个有主意的,定然会顺顺利利的,若是嫁人的话,那父皇就给你招个驸马。”
“让你一辈子隅而安康,你像极了你母后,只可惜朕保护不了她。”
又是一声叹息,“阿鸾啊。”
“阿姐。”十三攀着我的肩膀,把我从回忆中拉出来。
圆滚滚的眼里都有些茫然,徒劳的用小肉手擦着我的脸颊,“阿姐,你怎么哭了呢?”
我用手背擦了擦脸,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的泪。
“十三,你会恨我吗?”我低头看着她。
父皇从未给我展示过世道的黑暗,给我安排的护卫都是一顶一的。
可我却走的截然相反的路,我将十三带上高位,哪怕我把我身边的暗卫都放在她身边,可依旧不安。
皇宫内的腌臜太多了,防不胜防。
“不会。”十三斩钉截铁的说,那双黑澈干净的眼里,似乎倒映着我的影子,“若不是阿姐,我早就死了。”
“长行说,阿姐若为君,必是明君,那时候肯定盛世平和,百姓安康。”
听到这话,我就想起来长行持剑站着的样子,固执的将脊梁挺直,似乎什么都压不弯那一身的骨气,明明还那么年幼,却带着不符的成熟。
“那他现在呢?”
长行从被接进宫,一直都陪伴在十三左右,今天却没见到。
十三抱紧我脖子,趴在我怀里,支支吾吾的,“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出去了吧,这个人比老太傅还顽固,就像是个石头。”
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