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书兰嘴唇颤抖:“这是能随便试的吗?”
秦意浓继续喝粥,淡道:“我想死的话,谁也拦不住我,所以你放心。”
纪书兰:“……”
这叫哪门子的放心。
秦意浓叫了家庭医生过来,给她重新包扎伤口,又给了祛疤的药膏。她割得不深,自愈两个月也会完好如初,用药会更快一些。
秦意浓白天继续逗小孩,晚上就去秦露浓的房间枯坐。她从垃圾桶里翻出来一张揉皱的纸团,写着“遗书”,但是没有别的内容。
她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一闭眼就是噩梦,睁眼是比现实更可怕的噩梦。她在现实和虚幻之间辗转,不得安宁。
她开始在白日饮酒,大量的酒精麻痹她的神经,每个午后能短暂地小憩一段时间,以满足生命维系的需要。
秦意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家里的老人成日以泪洗面,不仅是因为突然离世的秦露浓,还因为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的秦意浓。
眼看着两个孩子都毁了。
芳姨天天变着法地给秦意浓炖各种补汤,秦意浓前脚喝完,后脚便都吐了出来。芳姨急得直哭,秦意浓扯了扯唇角,笑着安慰她。
如此过了一个月。
这天早上秦意浓从秦露浓房间出来,回楼上换了身衣服下来,原本合身的衣服变得空空荡荡,好在是休闲服,不显得非常突兀。
“我出门了。”她说。
纪书兰问:“你去哪儿?”
秦意浓竟回头朝她笑了笑,说:“去赚奶粉钱。”
大门关上。
屋外阳光灿烂。
秦意浓笑着走出院门,笑着上了黑色轿车,笑着和关菡打招呼:“早上好。”
关菡心里叹气:“……早上好。”
“今天天气不错。”秦意浓说。
“是。”关菡附和。
“一般这样的天气你会做什么?”
“晒太阳。”关菡回答她。
“晒太阳,”秦意浓点头,“很不错,我也喜欢晒太阳。”这样的天气,秦露浓是一定会到院子里晒太阳的,她怕冷,可是她最后躺在冰冷的水里。
秦意浓猛地别过了脸,睁大眼睛看着窗外,死死地咬住了下唇,齿尖陷进肉里。
关菡不忍地转开眼。
“我想接戏了,你和安灵说一下。”许久之后,秦意浓用往常一样轻松的语气道。
“是。”
“通告也可以安排起来了,我最近都有空。”
“是。”
“在外市的也行,现在不用着急赶回来。”
“是。”
“还有……”秦意浓想说点什么,她迫切地要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热闹起来,但她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攥着手,嘴唇无意识地开合。
关菡小心翼翼地道:“那个周六的晚上,您没有赴唐小姐的约,事后让我代你道歉,你现在要给她回个电话吗?”
秦意浓沉默良久,说:“不用了。”
“是。”关菡默默地将掏出一半的手机收了回去。
秦意浓约了她的心理医生王琳。
两人像分别许久的老友,王琳过来抱了抱她,说:“好久不见。”
秦意浓叹了口气,笑道:“以后恐怕要经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