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薛将军转告吴都统,林阡走火入魔、一怒之下,痛打姚淮源、下狱郭澄、软禁吴。”他林阡,明明气息奄奄,竟有着死神般的压迫。吴、姚淮源、郭澄等人,对着这不公判罚始料未及、却不得不受、大惊跪地呼求饶命。
“是。”薛九龄身为官军中人,却认可和欣赏着林阡: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
廿四夜,战场交界,趁着控弦庄群龙无首、金军论功行赏,他与转魄、灭魂分别近距接触。
“来了?”
“来了,主公。”
他习惯已久的,原本是那个女子的声音,可惜再也听不到了。
高层叛变,代号“灭魂”的闲棋冷灶,对着叛徒一击即中,成功保护住了掩日一脉:“属下在陇干几经观察,和控弦庄一直擦身,冒险击杀掩日并通知了上线。现今金军众说纷纭,不知上线是否脱险?”
“昨夜牺牲。新的落远空,已经就位。”他如实相告,这前仆后继。
“牺牲了?为何不发求救信号?那时我与她靠得很近……”因为,她本就是求死的。
这场静宁会战金军的胃口太大,不仅六县攻夺其三,南宋情报网也曾迫在眉睫:水洛县,轩辕九烨抓住掩日、骗过了落远空,陇干半道,隔离转魄、欲抓转魄,陇干城中,要陈铸军先行攻城,正是为了瓮中捉鳖诱捕包括落远空在内的掩日上下线。好一个楚风雪啊,她在这样错综复杂的危机里,哪怕关心则乱,都能次次分辨时机、谨慎及时地给他发了那样多的情报,躲过了所有的明枪暗箭……
明明逃过了一切的嫌疑,明明可以功成身退还原成女儿身好好地活着,最终,却是为了掩护他,心甘情愿去自我暴露!
然而她,终究尽最大可能保全了主公和下线,当夜海上升明月就复活、控弦庄就千疮百孔……
转魄将她的遗物给他,那是上次林阡要她补充的:“往后,同一级的不同下线,暗号也最好不一样。”“是,主公。”虽立刻开始,却终未完成。
又下雨。他蹒跚地走在“边城”,神志不清地驻足、伸手接过那一闪而逝的雨丝:风雪,你去后,是否就化作这陇山漂泊的烟雨?
犹记昔年,广安斗智,兴州斗法,强渡渭河化敌为友,重逢定西并肩作战……甚少有人令他痛恨过又欣赏,迫切想化为己用终究能梦想成真。这场梦,为何这样短。世人总因好事做梦,因事梦醒。
忽然间,脖颈一冷,几乎忘记这是敌境,然而他何曾惧战?况且那持剑的手明显在颤,他完全没有性命之忧。
转过身来,得见一清隽女子,不着甲胄,素色衣衫,眉目含愁,面容苍白,完全卸下了平日在战场的威严楚风流,她一个人来,是为私事要寻他,终于在这两军交界处,意外望到他这熟悉到至死不忘的轮廓。
“这是落远空贴身的、唯一完整的东西,我将它还给你,还给你这狠心至极的主公!”楚风流将染血的物事扔到他肩头掉落在地上,继续持剑,惨声喝斥。他没有动,凝神去看,那是他前几日才给楚风雪的碎银子,一时动容,视线也不禁有些模糊。
“将阿雪的东西,你有的,全都还给我!”她看见林阡这一动不动任凭她问罪的样子,关于落远空不是楚风雪的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泪湿前襟,厉声索取。
他到那时都还只感念着战友之情和主臣之义,自然不知护身符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