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上大桥时凌河直视前方,眼珠返潮洇出的红丝已然盖住了原有的绿玉色泽,一双细长的眼因为情绪激烈而陷入蒸腾的烈焰。眼角燃烧着斜飞上挑,刺入太阳穴位置那一片猩红色斑之中。
前方是大桥中间位置,路面相对最窄的桥段。
偏巧不巧的,前方远处有一辆大货车压线停在紧急停车带上,大约是雨夜打滑熄火了,还欺行霸市一般占据了另外半条车道。这种车总之从来都漠视交规,仗着车高马大,在路上无论是走是停,都不管不顾。
凌河突然放招,加速以车头挤住严小刀的车头,将他狠命往那辆大车占据的紧急停车带上逼去!
只有约莫五十米距离,在高速行车状态下这五十米稍纵即逝,严小刀根本猝不及防,几乎失控般冲向大车尾端。
凌河再次隔窗深深望了严小刀一眼。
这是在一座大桥上。
他很清醒地记得小刀说过会水,而且是极擅长游泳的。
他也清楚小刀身上带刀,某些情势下很容易自救脱困。
这一眼没什么犹豫,意念绝决,凌河放任车子撞向严小刀的左侧。大货车的后屁股在黑暗的雨夜中如同一张巨大突兀且刻板狰狞的脸,一副牢不可破的钢筋铁骨压上严小刀的视线,让他在万分震惊中明白了凌河的意图!
严小刀与凌河的再次匆忙对视在爆裂的刹车声和车胎翻滚撞击护栏的瞬间戛然而止,只是他没机会看到翻车的霎那间凌河就一直扭头盯着他,那一双狠绝了的眸子里闪过一片惊惶破碎的灯影……
严小刀在危急关头做出了他认为正确且是唯一的无奈选择。他只是不确定这是否就是凌河所要达到的目的。
他让车子以翻滚的姿势跃过了护栏,直接坠下大桥。
两人从某种程度上的确是太了解对方,心灵相通。
只是这样的灵犀通透,在向对方痛下杀招的时候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严小刀只是关键时刻手软心软,没想到凌河下手不念旧情如此狠辣。
他在颠倒乾坤的撞击中护住头脸要害部位,车子插/入河道那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经历了十数秒感官失去意识后的失重状态……浓黄色的水花吞没挡风玻璃的视线,头朝下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他的心情粉碎着砸向河底污浊的深渊……
今日雨大,从各个郊县的支流汇集过来的雨水全部流入这条河道,车子因此没有跌入浅滩翘着屁股直插淤泥,而是冲入激流迅速没入水中。
水迅速从车窗缝隙灌了进来。四周挂出无数条小瀑布,试图将他逼入死角绝境。
严小刀不是那种关键时刻惊慌失措或自暴自弃的蠢人怂蛋。他判断车子此时是以四轮朝天的姿势漂在河道中心。他一掌撑着车顶,粗暴地拔脱缠在腰间的安全带,在黄汤快要逼近他脸的一刻,在狭窄的车厢内奋力调转过身!
他迅速挣脱外套,拔/出腰上一柄小刀,张大口做了几下深呼吸将车内仅存的一点氧气纳入肺内,然后对准前窗的一处边角,刀尖奋力地扎了下去……
这与凌河此时脑补的自救剧情步骤一模一样,分毫都不差。
凌河独自行驶在雨夜,刮雨器在他眼前机械式的不停摇摆,在他失神的视线中左一下又右一下,生生剐着他的心。
凌河脑海里给严小刀掐着一块表。他在某一时刻突然张大了口,深吸进一口气。车厢内此时空气凉爽,播放着一曲轻松明快的英文乡村音乐,他却死死咬住嘴唇屏住了呼吸,放任面色逐渐涨红,额上青筋毕现……
河水倒灌着涌入已成烂铜废铁的车厢,严小刀从破碎的车窗中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