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致秀叹息道:“你没瞧见严先生眼睛里的红斑么?你没瞅见他都不和咱俩说话么?你说他还爱不爱?……咳,世间所有愚蠢的男子啊,我们女人就没有这么难弄的面子和自尊!”
严小刀少见地因心情不好一夜未眠,隔着浅色窗帘透视海港城市一片闪烁斑斓的星空。
就在半夜,房门悄悄开阖,侧身贴墙进来了一个高大的影子,悄无声息踱步到他床边。黑影子把双脚黏在那儿就不走了,好似对着一尊裹成木乃伊还吊着脚的睡神都能看得有滋有味兴致勃发。
严小刀以眼睫余光辨认来人的身高身材,就知道是哪个,闻味他都能闻出来。
两人以这样诡异的方式再次一起夜观天象、饱览星图,只是一个闭目装睡,另一个沉默是金,那一刻的尴尬让严小刀恨不得下一秒赶紧睡得不省人事,才不至于听出寂静的房间里两人呼吸心跳都声如擂鼓。凌河明明只是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在严小刀如同显微放大镜的细腻心理活动刻画下,那手劲儿动静大得好像将他的脑袋在枕头上扯来扯去!
凌河用手指摸他鼻尖,陷入绵长的回味。
凌河弯下腰,借着最微弱的光芒仔细端详他的脸,享受艺术品似的,炙热的鼻息喷得严小刀下意识屏住呼吸,这时假装惊醒都来不及了,他一动就会吻到凌河的嘴。凌河在他脑门和鼻尖上各亲一下,逗留大约半小时后终于走了,让他得以恢复正常的呼吸。
严小刀前几天依靠止痛针和镇定药物进入睡眠,睡成一头死猪,因此他不知道,姓凌的恶魔脸皮很厚每天半夜都会溜进来骚扰伤号,未经他允许就上下其手地非礼他,亲他的脸,亲他鼻翼上的小痣……
第二天白天,凌总估摸着对昨夜的所作所为和恶劣作风感到心虚理亏,就没怎么露面,早餐都是柳蕙真帮忙递送上楼的。柳姑娘又将床铺、衣物和房间陈设一切收拾妥当,窗帘拉开,放入大量新鲜湿润的空气。
以严小刀阅人无数的经验,柳蕙真也是那种绝品的女人,性情温婉润物无声,能让男人如沐春风十分舒服。柳姑娘做事十分利落,温柔体贴但又不过分骚扰,哪怕贴身服侍都不会让被服侍的男子感到尴尬不适。有一种女人就是天生聪慧且贤惠,不考虑某些职业经历,这是值得带回家善待的女孩。
他以前认识的红颜知己苏小姐,也是这类型的女子,风尘中自有颜如玉。
当然,严总现在已经失去了把任何姑娘带回家的兴致喜好。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不能当做没发生过;与某个人即便柔情不在,分道扬镳,却再也回不到当初没遇见时的单身心境。他钟情的那个人,论温柔贤惠怎么比柳姑娘差这么多呢!
严小刀是不知道,那位既不温柔又不贤惠的任性总裁,一大早拎了几个袋子,驱车赶往码头早市了。
峦城的码头早市,是远近各路老饕食客皆慕名艳羡的绝好去处,而且当地居民都知道,每周这一天的清晨就是大批渔船回港的时刻。码头鱼市上人山人海,鱼虾鲜货在水箱里活蹦乱跳,这时想要吃一顿闻名遐迩的峦城大对虾,38元能买一兜子!
凌河惦记小刀喜欢微辣咸香的口味,午餐打算做五道菜的泰式套餐。
打鼻子的腥气充塞了嗅觉,穿高帮胶鞋的渔民船工拎着大桶来回晃动。各种鲜活海货在指间滑不溜手,黏液还留在手心里,凌河裤子上被身后挤来挤去的买鱼大妈蹭了一屁股的螃蟹泥。
凌总蹲在地上,一件一件地扒拉大水箱里吐着泡的鲜货。
胶鞋船工说话带着特别怯的当地乡音:“小哥,还挑个剩么,俺家都是好东西!”
凌河说:“挑你家最好的。”
船